白冉的目光变得十分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的心思都无所无所遁形。
老七白池起身施礼道:“父亲,儿子也听说了,不过儿子觉得他们说太过荒唐,全都是无稽之谈,就没给家里人说,怕您听的烦心!
您知道他们胡说什么吗?他们说皇上还派了一位治瘟疫的钦差,是京城的民间神医,跟十九妹同名同姓,您想想这可能吗?
咱在京城生活了几十年,何时听说过京城有姓白的神医啊!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是有人看咱白家落魄了,还能有明轩这门亲戚,心里不忿,变着法子给咱白家抹黑呢!”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
白泽道:“治瘟疫是太医院的事儿,就算皇上真单独任命个钦差,也只能是秦大人啊!
民间大夫的医术还能强过太医令去?”
“对,秦慎的医术可是顶尖的!
谣言不可信,这就是故意抹黑!
自咱家出事后,到处有人给咱家造谣。
好像咱家人全都是十恶不赦的凶神恶煞一般,有的地方,都把咱白家人传成吃人的妖怪了!”
白润皱着眉头斥道:“小九,别说这些没用的!”
白老九应了声是,扭头看了眼白冉,闭嘴不敢再言语。
白润赔笑道:“父亲,看来晖儿听来的话不可信,京城绝没有姓白的名医,不然咱家不会没人听说过。”
“大哥说的是,连钦差的事都能胡说,其它的事更不靠谱了。
看来十九没什么事,父亲不必担忧了!
也就晖儿大惊小怪的,这事一听就是无稽之谈吗!”
白晖眨眨眼道:“十四叔,我一听十九姑被休就跑回来了,没听说另一位钦差的事儿。”
白十四笑道:“敢情话都没听完整啊!”
“按李四说的,十九姑姑都被休好几个月了,还没回家来,我心里能不急吗?
我还想着,让祖父想个法子去京城找找,把十九姑姑接回来呢!”
白十四白瀛笑道:“你小子想的还挺多的,你十九姑没白疼你!
你十九姑性子虽弱,可咱家出事时,赵家人不怕牵连,上下打点,帮了咱家大忙了。
可见,你十九姑在婆家,说话是顶用的。
现在又怕咱家拮据,一出手就是一百万钱,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为赵家添了子嗣,不然明轩怎会这么大方!”
白晖面色一喜,拍手道:“十四叔说的有理,十九姑父回京也将近一年了,这会儿真有可能添了子嗣了。
赵家人丁单薄,十九姑若为赵家诞下………”
“晖儿!”白冉出声打断道:“这种事怎么能凭空猜测!
十四也是,这话可不能胡说。
赵家帮白家是老太太明理,并不能说明十九在赵家的地位,十九是什么脾气秉性,咱自己心里没数吗?
当初明轩对十九的态度那么疏离,像是回京就能要孩子的人吗?”
白十四讪讪道:“父亲,明轩本来就是个冷性子,对谁都那样,也说不上是疏离。
十九虽不怎么爱说话,但模样是没的挑吧!”
白冉冷哼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人只看皮相啊!”
白十四一噎,顿了顿道:“十九老实巴交,明轩也不爱说话,两人不正好合适吗?”
“两人都不喜欢说话叫合适?”白冉斜了他一眼,看向众人道:“谣言会有夸大的成分,但大多都不是空穴来风。
还有谁听说了,都一一讲来,一句也不许隐瞒!”!!
老三白源起身道:“父亲,儿子也听说了,听到内容和小七差不多。
不管谣言几分真假,现在因为疫情,各地都不允许通行,也不能像晖儿说的那样,去接十九回来。
儿子也是怕父亲烦心,才没跟家里说。”
白晖道:“那三叔是相信谣言喽!”
白源道:“无风不起浪,明轩对咱家一直有看法,十九又过于软弱,我倒觉得他有可能休妻!”
白晖脸上又涌现出愤恨的神色!
白冉道:“还有人听说此事吗?”
众人连连否认,都说没听说。
老八道:“父亲,儿子觉得三哥说的不对,十九的性子是缺点,也是优点。
她一向逆来顺受,一定会恪守妇德,孝敬婆母,顺从夫君的。
休妻不是小事,总得有个理由吧!
儿子认为,明轩就算再不喜十九,也不像是会无故休妻的人。
还有那些钱,十九从哪里弄来的?三哥的说法,根本就解释不通吗?”
白源道:“怎么解释不通?赵家想休妻,又觉得在白家落魄时休妻不仗义,就多给了十九点钱做补偿。
曦儿和映儿她们都到了结亲的时候了,十九怕自己回家,影响了她们的亲事,就在京城安置了。
那些钱,说不定就是赵昀派人送的,十九连大门都没出过,她怎会认识谭虎那种江湖人士。”
白晖蹙眉道:“三叔说的也有道理,那谭虎一问三不知,明显是得了命令的。”
白润点头:“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我问他十九妹可安好,他当时的表情很奇怪,怎么看都不大对劲儿。
不过当时都只顾着高兴了,也没仔细盘问盘问。”
白泽道:“我当时也看着不对劲儿,可人急着走,清点完钱数,连杯茶都没喝,咱们怎么盘问呀!”
白冉消瘦的脸上露出愁苦惆怅的神色,眉头紧紧皱着,吩咐白润道:“润儿,你拿着我的帖子,去府衙找傅勇问问,他刚上任不久,定然知道一些。
还有,把那个跟十九同名的钦差打听一下,务必事无巨细!”
(傅勇曾是白冉的门生,靖王案时,还极力劝阻过白冉,无果,此后渐渐疏远,白家出事时,傅勇未发一言,大概也觉得白冉罪有应得。
可是,前几个月来徽州上任,却立即来拜访了白冉,自称学生,倒比白冉未下台时更恭敬几分。)
白润诧异的看了白冉一眼,拱手道:“是,父亲!”
白冉道:“把十一她们的情况也问一下,看有没有出事的!”
白润为难道:“父亲,像四妹婿和十一妹婿,他们的官职太低,就算有什么事,也传不到傅勇的耳朵里。
傅勇在京城,好歹也是个五品议郎!
另外几个妹婿也官职平平,引不起外人的注意。”
白冉长叹了一口气,道:“引不起人注意,就是没出大事儿,为父没真想听到什么,就是怕真出什么大事,还是问一句吧!”
屋里众人的表情,全都严肃起来。
白润见白冉表情悲怆,心疼道:“父亲不必忧心,几个妹妹有嫡子,十一有霖儿,孔俊和十一又一向恩爱,不会出什么事的!”
白冉沉声道:“她们在夫家的日子,多多少少会受到些影响。
如果婆家太介意她们是白家人,等疫情过后,就把她们接回家来住一段日子,虽然家里粗茶淡饭的,也比让她们在夫家受磋磨强。
你们都跟自己屋里的人说一声,别说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咱白家的名声已经这样了,还介意再差一点吗?”
众人神色各异的应了声是。
白冉继续道:“夫家待不了,再不让她们回娘家,让她们去哪里?
我倒觉得,曦儿她们能不能嫁的好,不在于家里有没有和离的姑姑,在我们白家的男人有没有本事,成不成器。
你们也不用过早考虑孩子的亲事,都晚两年再说,我们白家不会一直这样的。”
“是!”
白冉摆手道:“现在就去吧,晖儿陪着你父亲一起去!”
“是!父亲!”
“是!祖父!”
两人拱手退了出去!
白冉道:“老三,老七,你们两个听说了,却不告诉家里,这事做的不妥!
这是能隐瞒的事儿吗?
就算现在封禁,咱做不了什么,至少也能早做打算吧!
十九从小就胆子小,遇事又爱哭,经此一事,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白老三道:“儿子原打算疫情过去再说,父亲这几年,承受的太多太多了。”
“你们放心,我的身子骨比以前好多了,什么事儿也压不垮我!xǐυmь.℃òm
只要咱们家人都平平安安的,我的心里就别无所求了!”
白十四看父亲脸色凝重,试图调节一下气氛,笑道:“父亲,只不过一句谣言而已,不定有没有这回事儿呢!
就算真被休了,起码十九现在平平安安,还有钱花,又有几十个下人陪着,等路上能通行了,说不定就回来了!
哎~父亲,您让大哥打听姓白的钦差干什么呢?
医术高明的民间大夫,肯定是个老头子,您不会认为他和十九同名同姓,老头就会变成十九了吧!”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白冉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来,“我觉得没人敢拿钦差的事开玩笑,定是有这么个人。
可是此人出现的太突兀,又跟十九同名同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其一,十九不像是会考虑太多的性子,被休后会直接回家,赵昀也会派人相送。
其二,送来的钱很奇怪,赵昀就算没休十九,他俩的关系也不会太好,最多就是相敬如宾,他不会跟咱送这么多钱。
休妻就更不可能了,把钱和人一块送回来才是他的作风,只送钱不提人,还遮遮掩掩的,不正常。
其三,十九写的那封信,字迹跟以前也不一样,以前的字阴柔含蓄,信上的字刚劲有力。
其四,十九的闺名外人不知道,可赵昀知道啊!
他刚休了妻,却跟一个和前妻同名同姓的人,一起去了徽州,太奇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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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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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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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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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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