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心里暗自叫苦,这顿罚到底是躲不过,只怕今晚会难熬。
叶掌柜立即就去禀告了林盛,林盛一听,随即把家里奴才调过去二十个,让丁义先用着。
又命人去人市上挑选奴隶,当天就买了几十个回来。
丁义回去后,命伙计们放下手头的活,把割树皮的规矩交代一遍,就让他们去了城郊的柳树林。
天色越晚,丁义心里越忐忑,黄昏散工后,先去找林盛请罪,盼着东家罚过了,叶掌柜能从轻发落。
林盛没罚,林盛原话是,“既然白先生说算了,这次就算了。
但你的错,不仅仅是擅自做主,错在哪,你自己去反省,想不明白,就多去请教请教小叶。”
丁义离开林府,回家取了叶掌柜从前送他的戒尺,饭也没敢吃,就去了叶掌柜家里。
一进屋门就举着戒尺跪在地上,叶掌柜两口子正在用晚饭,他看了看垂头不敢看他的丁义,道:“丁掌柜啊!”
丁义猛然抬起头,急道:“叶叔,小的有错,您随便责罚,可别这么叫小的。”
叶掌柜一直喊他小丁,或者丁义,这一生气,怎么连称呼都变了呢!
叶掌柜道:“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很好,该饿饿,人哪,就该时不时回忆回忆过去,不然容易忘本!
解下你的披风,去院子里回忆回忆你以前过的日子去。”叶掌柜道。
“是!”
丁义不敢抗命,解了披风,跪在了寒气逼人的院子里,不到片刻功夫,就觉得寒气穿透了皮肉,直往骨头缝里钻。
太冷了,这身上的锦衣棉袍怎么不御寒啊!
是今年冬天冷,还是跟着东家过惯了好日子,连身体也变得娇气了。
刚刚也没敢看叶叔吃的什么饭,怎么闻起来这么香,对,应该是大葱炒鸡蛋,从前没少在这吃这菜。
这不争气的肚子又叫唤了,真是娇气了,先前一两天吃一顿饭,也没记的肚子叫这么响。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丁义手臂就冻得打起了颤,紧接着,浑身都颤抖起来。
丁义心道,叶叔,您还不如给我来顿痛快的,不行我多挨几次也行啊!这会儿,连肚子都不叫唤了,连五脏六腑也冻住了吧!
再冻一会儿,骨头都要冻酥了。
不行,再不求饶嘴都要冻住了,真冻出个好歹,明日的差事咋办。
丁义冲屋内喊道:“叶叔,小的知道错了,叶叔,叶叔,求您让我进去吧!小的快冻死了!
叶叔,您换个罚法,明日小的还得监督他们做杨柳酸呢!
叶叔!小的冻坏了没事,可不能误了先生的事啊!”
门吱呀一声打开,叶掌柜探出头来:“进来吧!”
“谢谢叶叔!”
丁义回到屋里,叶掌柜命他坐在暖炉旁,又让他喝了碗提前备好的姜糖水,丁义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叶掌柜教训道:“哼!这才小半个时辰身上还穿着锦衣棉袍,就冻的吱哇乱叫!
我今儿去人市上,那些人还都穿着破旧的单衣呢!
别忘了,你我当初跟他们一样,要不是东家,说不定早就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小的知道!”
“你我身上的一丝一缕,一粥一饭,皆是东家所赐。
人不能忘本,若忘了本,就不配为人了。”
丁义道:“叶叔,小的知道,小的没忘本,我就是太急着表现了,想多给老爷挣点钱,早点把买大院的钱挣回来,报答东家的。
小的真是没有半点私心。”
“我知道你没私心,有私心,不用别人说,我就得给东家提议,把你撤了。Χiυmъ.cοΜ
林家不养白眼狼,我负责买的你,再负责把你发卖了。”
丁义知道叶掌柜是吓唬他,还是吓得心里一缩。
“你这么做是急功近利,想着多挣点钱,在东家面前表现一番。
东家虽然把大院交给你全权负责,但是重要的事还得东家决定。
我掌管宏正堂好几年了,东家对铺子里的事几乎不会过问,还另赏了宅子。
但我依旧每天给东家请安,再把铺里的事禀告一遍,这些年从未间断过,为得就是怕自己张狂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主子抬举,你就是个掌柜,主子厌了你,你啥都不是。”
丁义抓着戒尺爬起来,跪到叶掌柜面前,“叶叔,我是您教出来的,您就是我师父,我要是犯糊涂,您得狠狠的打醒我。”
叶掌柜道:“为什么咱宏正堂的收入,比从前翻了好几倍?为什么保和堂想尽办法降价拉拢,生意依然冷冷清清?是因为先生!
是因为先生教的法子独一无二!
做生意就讲究人无我有,人有我优。
先生说的对,那些药片药丸还能用汤药代替,杨柳酸才是无可替代的药品,是宏正堂最珍贵的秘术。
你竟为了蝇头小利,把先生苦心研制出来的秘术放置一旁。
你见识如此短浅,怎么能担起掌柜的大任?
要不是先生求情,经此一事,你这掌柜恐怕就当到头了。”
丁义被数落的流下泪来。
他先前并觉得自己的错有多严重,上任后兢兢业业,在老爷强调的药品质量上,从不敢有半点马虎。
为药品赢得了口碑,还多赚了不少钱,虽有错处,也是有功有过。
直到这时才觉察自己错的多离谱,一个目光短浅,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掌柜,哪个东家会器重。
自己跟了叶掌柜几年,以为把本事学到手了,没想到,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差了一大截。
小聪明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
“叶叔,我知道错了,叶叔,您打我吧……”
丁掌柜如愿以偿地挨了顿狠的。
三天后,新做出来的杨柳酸片,在丁掌柜的大力宣传下,以高价找到了一个大客商。
新买的奴隶,也去了大院削树皮,被重视起来的杨柳酸片,产量一下子提升上去。
丁掌柜知错就改,及时补救,受到林盛的夸赞。
随后,丁义又去了宏正堂给白苏禀告,看到她笑的眉眼弯弯的,丁义才真正安下心来,掌柜这个位子,暂时算是保住了。
赵昀这几天也过得很充实,除了日日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早点到休沐日那天外,还抽空给楚涵吵了一架。
朱信禀报后,赵昀对楚涵频繁去找白苏非常不满,隔天就是朝会日,散朝后,赵昀在午门外叫住了楚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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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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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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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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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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