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睡觉了,开门做什么?”江墨死死顶住桌子,咬着嘴唇不松口,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懂的。
“我看看你的伤,别伤口化脓又给我添麻烦。”他继续循循善诱着,声音温温沉沉地,像夜里绽放的大提琴音。
“我膝盖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已经上过药了,脸上的伤也在消肿了。”
江墨就这么靠着,门外也毫无动静,可是她知道他还在外面,隔着门板,她仿佛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一门之隔,各怀鬼胎。
“江墨,你为什么要急着离开我?”陆白突然毫无征兆地一问。
江墨怔愣半秒,苦笑道:“陆白,当初你连名字都是假的,用陆湛这名字来诓我,有什么资格再来问我这些问题?”
外面静默了片刻,才传来陆白低沉的声音,“知道我为什么叫陆白吗?”
大雨初歇后的夏夜,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听得江墨一片茫然与虚无。
“我母亲姓白,这个名字象征着我是我父母爱情的结晶。”
江墨想起陆太太刻薄的嘴脸,心下不悦。
她想问“你是喜欢陆湛这名字还是喜欢陆白”,转念一想,这个重要吗?
不管是陆湛还是陆白,好像她都要不起。
沉吟片刻,陆白才轻嗤一声,像是自嘲:”原来一切不过是我以为,所谓爱情结晶,不过是可笑的谎言。“
江墨微微一震,她仿佛能看到,他眉头深深蹙拢的样子。琇書網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以陆湛为名示人。”他耐心地说着,算是对她问题的回答。
她心底不知是何滋味。
在她看来,富贵人家的婚姻总捆绑着利益,真心相爱的又有几对呢?
连同他自己,不也是屈从于那样的现实,开始相亲给自己物色适合的伴侣吗?
可是,他话里话外的落寞,又是为着什么?
江墨靠在门板上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大踏步离开的声音,她心底一片寥落。
第二天起床,江墨简单梳洗一番,打算到公司再化个妆。
拿着包下楼梯,听到餐厅有声音,忙走过去。
陆白早已优雅地坐在餐厅用早餐,就跟过去三年每一个厮混过后的早上一样。
“还是那么懒。”陆白瞥见她的身影,轻嗤一声,“可别说是我昨晚折腾的你。”
想起昨晚被她挡在门外的无奈,以及之后洗的几次冷水澡,话里话外都是谷欠求不满。
江墨扶着挎包挺直腰杆。
佣人梁姐笑眯眯地从厨房走出来,动作麻利地给她摆上餐具和早餐。
“江小姐,快来坐下吃早饭。我还以为你又要多睡一会儿。”
江墨脸颊微热。
这话说得好似她被折腾过似的!什么鬼!
还想拒绝,梁姐早已自动自觉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吃个早餐而已,那么纠结。”陆白凉薄的声音又道。
江墨差点想翻个白眼。她沉下心,淡定走到餐桌前。
餐厅里格外安静,只偶尔听到刀叉勺子和碗碟相互触碰发出的声音。
没一会儿,陆白放下刀叉,拿起白色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把昨天的耳钉扔了。配你昨天的旗袍装,才算能出街。”
江墨微惊抬眸,看到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过来。
她没接,忍不住回嘴:“我要是能出街的颜值,这世上全是丑女了。”
”开始自恋了。“
陆白修长的手臂在空气中悬了几秒,俊脸一沉,负气地放在桌上,手一推,盒子“哧溜溜”滑了过来。
“这叫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江墨自顾自地吃早饭。
“光有皮相有什么用?这么点东西,还能让别人栽赃,给你出息的。”
江墨一下一下的嚼着吐司,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没有接他的礼物。
她多少了解他,在商场上不按套路出牌,如今这前前后后,也是谜一样的操作。
陆白面露不耐,忽而又伸长手臂,抓起盒子,“吧嗒“一声打开。
昨日那副绮丽幻彩的碧玺耳饰陡然呈现在了眼前,江墨狠狠地咽了一口食物,两眼放光。
陆白略有兴味地挑眉,嘴上却不饶人,“昨天戴那么廉价的首饰,就是丢我岳陆的脸。”
看着这对耳饰,江墨实在是喜欢得很。
她也懒得理会他的调侃了,灵机一动,抬眸,“我就当是设计样品,给设计师参考用。”
陆白神色微微舒展,看向江墨的眼神居然有几分惊喜。
他淡淡说道:“什么时候你能首饰自由,那才叫骄傲。现在,收起你的傲气,见好就收,没什么坏处。”
江墨:“……”
白天整理了昨日看展的资料,分门别类,同时继续物色设计师。
快下班的时候意外收到陆白短信:跟我去一个地方。
江墨想起昨晚他的图谋不轨,心下忐忑。半晌他又发来信息:解决堵你的人。
江墨心头一颤,这是找到正主了?要私了吗?
她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找到熟悉的迈巴赫,刚想拉开副驾驶位的门,发现里面坐着个高大的戴着墨镜的男人。
她满心狐疑,只得硬着头皮拉开后座门坐进去。
陆白早已靠坐在背椅上,见她进来漆黑的眸子扫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车子四平八稳地来到郊外一座破旧的仓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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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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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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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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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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