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涌出的血迹,在河水里洇染开。
自己的嘴巴被严严实实地捂住,无助而又惶恐,泪水奔涌而出,很怕,很怕!
谙查王叔凶狠地狞笑:“哈哈,不得不说,你不仅是一个好妻子,还是一个好母亲。但是你可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这玉屏山来的?”
母亲双目赤红,眼睛紧盯着谙查王叔手里的枪,似乎已经忘记了思考:“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然是你的那个好男人告诉我的。我都不用吓唬他,只往他跟前一站,亮出自己的身份,他就立即把你出卖了。你还真是遇人不淑瞎了眼睛,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窝囊废。”
母亲声音都有些颤:“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应当波及无辜。”
“呵呵,无辜?那样没种的男人,宰了他我都嫌脏了我的手。至于你的女儿么......”
谙查王叔将手里的枪掂了掂:“敬你是个人物,我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看她的命大不大了。我手里拿着的,可是我们漠北刚刚制造出来的第一批精良武器,可杀敌于百丈开外。
就算你武功再高,在这手枪面前,也微不足道。只不过,我刚刚才拿到手,这枪法不太准......”
“你刚才答应我,只要我废了自己武功,就可以放过我的孩子。”
“我放啊,”谙查王叔将自己一把推了出去:“跟你母亲一起去死吧!”
自己终于得了自由,拼命地向着母亲跑。
身后,有扣动扳机的声音。
然后,谙查王叔气哼哼地骂:“就说这玩意不靠谱,妈的,又卡壳了。都还愣着做什么?放暗器啊!”
母亲已经将自己搂进怀里,毫不犹豫地跃入河水之中。
有沁凉的河水涌进口中,自己挣扎着,感到窒息。
母亲的唇堵住了自己的嘴巴,有空气缓缓地渡入自己口腔之中,窒息感逐渐消退。
母亲一只手搂紧了自己,将自己护在怀里。另一只手,缓缓摩挲着自己的头,温柔而又坚定。
母亲不能说话,但是自己似乎能听得到她的声音。
“写意乖,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
她脑子逐渐因为缺氧而昏迷,不省人事。
后来,从将军府醒来。
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母亲了。
她还有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小秘密,自己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来自于一个陌生世界。
她知道,自己的仇人很强大,乃是漠北的谙查王叔。
她还知道,谙查王叔不会让自己活着,因为自己见过他,知道他是自己的杀母仇人。
父亲懦弱无能,也不能保护自己周全。
她只能装傻充愣,忘记以前所有的事情,不认识所有的人,包括很爱自己的于妈。
哪怕,花想容等人嘲笑讥讽欺辱她,她全都伪装成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
在将军府住了一段时日,漠北撤兵,谙查王叔应当已经离开都城,自己已经安全,她借机发威,得罪赵家,终于离开了将军府,回到玉屏山。
她想念母亲,无时无刻不感到内疚。
若非那日自己吵着闹着要吃鱼,母亲就不会带着自己去河边,自己不被谙查王叔挟持,她也就不会被害了。
自己就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自己必须要强大起来。
她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的医术,只可惜,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没有人肯相信自己的本事。
她在解决了自己与于妈的温饱之后,第二步,就找到了同济药行的掌柜,替他医治得了绝症的儿子,开创了鬼医堂。
那时候,创立鬼医堂,就只有两个想法。
第一个,壮大自己的实力,替母亲报仇。
第二个,给后代留一个遗言,让自家祖母一生下二叔,立即将他溺死在尿盆里。
那时候,花将军或许是愧疚,也或许还有一丝良心发现,偶尔会来玉屏山,看望自己。
为了替母亲出气,也为了能让自己安心壮大鬼医堂,她在替一位朝中权贵诊病之时,提出了这个条件,将花将军调离都城。
终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鬼医堂的崛起,也给她带来了麻烦。同行的竞争不择手段,甚至于买凶杀人。
这时候,遇到了云归言。
当自己生死一线之时,云归言一袭出尘白衣,宛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
他将自己护在身后,挽起手中玉笛,轻描淡写地杀了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恶人。
而他身上的白衣,依旧一尘不染。没有沾染一滴的血渍。
自己装作一个寻常孩子那般,怕得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地望着一地鲜血。
云归言弯腰,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望着她,然后朝着她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wWW.ΧìǔΜЬ.CǒΜ
她以为,云归言会安抚孩子一样,问自己是否害怕,然后送自己回家。
结果,他只是温润一笑,然后起身,就这么绝情地走了。
她从遍地血渍里爬起来,一身的狼狈,甚至脸上都是花的,跟他的白衣一比,简直自惭形秽。
她跌跌撞撞地追在云归言的身后,一直追到云屏山,云归言的小院里。
她咧咧嘴,扭身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回来,她手里就多了菜蔬和肉,自己找到厨房,生火做饭,使尽浑身解数,为云归言做了三菜一汤。
往云归言跟前一摆,她坐在对面,双手托腮,一脸的不谙世事,单纯懵懂。
云归言一言不发,端起碗来吃饭,慢条斯理,斯文优雅。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吃得蛮香。
她眨眨眸子,嘻嘻一笑:“好吃不?”
云归言点头。
“想不想让我日后天天做给你吃?”
云归言继续点头。
“那你教我武功,我给你做饭,好不?”
云归言搁下手里的碗,轻叹一口气:“你就连我是谁,好人坏人,你都不知道。”
“可我知道,你除恶扶弱,而且施恩不图报,这就足够了。”
云归言笑笑:“为师姓云,字归言。”
“徒儿叫花写意,忠可以写意的写意。”
她麻溜地要跪下拜师,被云归言搀扶住了。
“传道授业之时,你可以称呼我为师父,但是我不受拜师礼,也不是你师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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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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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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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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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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