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打开了院门,睡眼惺忪地看了花写意一眼,立即睡意全无。
“王,王爷,王妃娘娘!”
花写意问道:“你家老爷夫人可歇下了?”
门房点头:“往日这个时辰,早就休息了。奴才这就去叫醒他们。”
花写意跨过门槛,走进门内:“一起吧。”
门房忙不迭地从一旁摘下灯笼,给二人照亮,直接去了花将军所住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无声,只有屋檐下挂着的一盏气死风灯,发出惨淡暗沉的光。
屋子里的灯烛早就熄了。
花写意与宫锦行对视一眼,莫非,云归言压根就没来?
门房已经上前,“啪啪”地拍门。
里面没人应声,倒是丁婶披着衣服从厢房里出来了,一边走一边不悦地嘟哝:“什么事儿啊?大半夜的吵嚷老爷夫人休息。”
一抬脸见到花写意与宫锦行,同样是大吃一惊,忙不迭地跪在地上磕头。xǐυmь.℃òm
宫锦行微微蹙眉:“花将军好歹也是一员武将,如何听力与警惕心倒是还不如一个老妈子?”
门房继续拍门:“老爷,夫人,王爷和王妃娘娘驾到!”
里面仍旧没有动静。
花写意心里骤然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与宫锦行对视一眼,一脚踹开了主屋的房门。
一股血腥之气扑面。
花写意嗅觉灵敏,抬手便阻止了宫锦行的脚步,声音也微微颤抖:“快,快掌灯!”
宫锦行已经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与害怕,接过门房手里的灯笼,朝着主屋里晃了一眼。
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楚,但是,地上两人的轮廓,却能一目了然。
花写意一时间呆愣住了,感觉双膝都是软的,重若千钧,费了极大的气力,都迈不出向前的那一步。
宫锦行一把搀扶住了她的身子,门外的门房已经惊叫出声:“啊!”
花写意这才反应过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内。
微弱的烛光之下,花将军与连氏二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地上,已经有鲜血在四处蔓延。
花写意颤抖着声音,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爹?”
这个渣爹,花写意不想认,并且从上次替嫁之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一声“父亲”。
可现在,看着他这幅惨状,花写意仍旧忍不住心里一阵剧烈的抽痛。
这就是父女连心,剪不断的亲情与血脉啊。
宫锦行上前,将灯笼搁在地上,伸手去探花将军的鼻息,已经气绝。
夫妇二人都是被人一剑封喉而亡。
但是身体触手温热,鲜血仍在从他脖颈处“汩汩”流出,应当是刚死不久。
他将花写意拥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安慰。
“怎么会这样呢?”花写意紧咬着下唇:“是谁,是谁这么残忍?是谁杀了我父亲?”
宫锦行没有说话,仍旧只是抱着她。
花写意骤然痛哭起来:“是他吗?是他杀了我父亲吗?为什么啊?我父亲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宫锦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吩咐身后追风:“追!他一定还没有走远!”
追风轻舟二人立即领命而去,率人四处搜查云归言的下落。
花写意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心里难受极了。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个是授道解惑的师父,为什么会这样?
她难以置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王府的侍卫亲眼见到云归言夜半三更潜入将军府。
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宫锦行叫过丁婶,询问适才可听到什么动静,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来过?
丁婶一问三不知:“用过晚膳之后,老奴就伺候老爷夫人歇下了。然后自己回屋洗漱之后,也立即睡下。不过迷迷瞪瞪的,并未熟睡,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花写意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侥幸的,或许凶手另有其人呢。
可假如凶手乃是陌生之人,二人必定会反抗或者呼救,多少也会有一点动静。
而花将军与连氏并排跪在地上,说明凶手必然是相熟之人,若非权贵,便是什么厉害人物,也或者,是因为害怕。
那么,师父杀害他们二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假如是为了代嫁之事,为自己报仇,早就应当下手了,而不是今日。
宫锦行默了默:“多思无益,有什么事情找到云归言,自然就能水落石出。至于此案,还是暂时移交京兆尹侦破吧?”
花写意点头,并未反对。
自家老爹好歹以前也是朝廷命官,意外身亡,肯定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了事,需要报官,侦查个水落石出。
宫锦行命人前往京兆尹衙门报官。不一会儿的功夫,京兆尹便慌里慌张地亲自赶了过来。
院子里已经掌起了灯笼,人来人往,四处查看线索,询问证词。
宫锦行将那个一路尾随云归言的小侍卫单独叫到一边,详细询问经过。
小侍卫知道出了人命,不敢隐瞒,立即将其中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个小侍卫发现云归言行踪的时候,他正在旁边的馄饨摊子上吃馄饨。
老板一向收摊很晚,昏暗的灯笼在空旷的大街上挺显眼。
云归言虽然将斗笠压得很低,但是他的一身白衣很惹眼。
但他的功夫了得,追风也提前打过招呼,只追查行踪,不能打草惊蛇。
因此,他远远地盯着,差了同伴回王府报信。
此时已经交更,月明星稀。
等到将军府大门关闭,府里的灯也次第熄灭,云归言起身,转到将军府后面,脚尖一点,就腾空而起,进了将军府。
侍卫当然不敢尾随,只能绕回正门,接应宫锦行。
因此,云归言若是行凶之后依旧从后门离开的话,他是看不到的。
也有可能,宫锦行与花写意从正门进入的时候,他听到了动静,立即下了杀手,然后趁机从后门离开。
花写意起身:“我去找于妈和唐乔问问。”
宫锦行点头:“本王陪你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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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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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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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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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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