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写意咬咬下唇,将册子揣进怀里,然后步出房间,打开院门。
果真,宫锦行这次是真的兴师动众,带了一队的银甲骑兵,将院门围得水泄不通。
宫锦行已经下马,负手背身而立,听到花写意的脚步声,方才扭过脸来。
面色有点沉,还有点疲倦,眼睛都是红的,布满了血丝,下颌上都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来。倒是添了一点英雄气概。
不过是一日未见而已,他怎么就将自己变成这幅颓废的模样了?
而且,很明显是在生气,从他紧抿的薄唇,还有眸子里的凉意,就能看得出来。
花写意冲着他微微勾唇,然后眯起眸子,面上就带了明媚笑意。
“是不是等急了?”
宫锦行轻哼了一声,强装大度:“没关系,本王也刚来不久。”
花写意转身:“那我跟师父还没有聊够呢,再多说几句。”
宫锦行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打横抱起,走到骏马跟前,将她搁在马背之上,然后一个翻身,便跃上马背,一抖马缰。
“得寸进尺,走!”
率先一马当先,离开了玉屏山。
一群银甲骑兵威风凛凛地跟在后面。
花写意扭着脑袋扒着他的肩膀瞅一眼:“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想打架么?”
宫锦行低低地嗯了一声:“是打算拼一个你死我活的。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夺妻之恨,势不两立。”
声音不大,有些低沉和沙哑,语气狠厉,带着杀气。
花写意敏感地听出了他话里蕴藏的火气。
谁招惹他了?
“我就是来取点东西的。我有些要紧的宝贝留在了师父这里。”
宫锦行低低地“嗯”了一声。
“从未想过离开。”琇書網
宫锦行索性不说话了。花写意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
她识相地闭了嘴。
骏马的脚程极快,驮着两人,竟然也将后面的银甲骑兵甩了老远,逐渐,听不到马蹄声响。
花写意被他揽在怀里,风打在脸上,呼啦啦的有点疼。
“这好像不是回都城的路。”
宫锦行并不回答,带着她一路策马,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路边也不见行人,只见路边有“皇家重地”的警示牌子。
宫锦行也不理会,仍旧策马长驱直入。
偶尔见有巡逻士兵,见到他立即跪地请安,不敢阻拦。
再往里,视野豁然开朗,竟是大片的草原。
如今已近深秋,百草干枯,风吹过后,犹如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宫锦行这才勒住马缰,眺望大片草原,紧蹙了剑眉。
花写意扭脸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情不好,并未吭声。
宫锦行深呼吸,然后吐出一口浊气:“本王不想回王府了,今日我们就留在这里如何?”
“这是什么地方?”
“皇家猎苑。”
“你想打猎?”
“或许会有一点血腥,你若不喜欢,我命人搭好帐篷,你可以暂且休息。”
“我陪你一起。”
“同骑?”
“同骑好没有意思,碍手碍脚的。”
宫锦行难得舒展开紧锁剑眉,翻身下马:“这匹白马已经被本王驯服,极有灵性,你骑它吧,最起码不会迷路。”
“那你呢?”
“这里还有马,你且等我,我去取弓箭。”
花写意点头,宫锦行转身往回走,脊背不似往日那般笔挺,似乎是肩上落了沉甸甸的担子,有些疲惫,压得直不起腰。
花写意闭上眼睛,风从脸上,耳边吹过,带着草干枯的气味。深呼吸,然后吐气,今日郁积在心底的郁闷似乎就随风消散了一些。
她知道,宫锦行心情很不好,甚至可能会有些暴躁,一直都在努力地隐忍。
摄政王,这是一项压力多么巨大的职业。他起早贪黑,鞠躬尽瘁,就是为了西凉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可惜,谢家人处处与他作对,野心勃勃,他暂时还不能奈何得了谢家人分毫,相反,还要处处受制。
他无处发泄,应当就是想要通过狩猎,排解心里的压力。
今日,就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吧!
将心里所有的不快全都排解出去。毕竟,有些事情,是必须要面对的,逃避不得。
宫锦行一会儿就骑了一匹红鬃马回来,背上背着两张弓,一大一小。
到了花写意跟前,将大的递给她:“这个分量很重,应当你用着比较趁手。”
花写意也不谦虚,接在手里:“好,今日我们便比试一番,看看谁更厉害。”
宫锦行怀疑地望着她:“首先,你要先学会射箭,才能说这样的大话。”
也是呢,自己可从来没有玩过这种玩意儿。不过,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应当没什么难的。
宫锦行将箭筒挂在她的马背之上,她抽出一支箭,利落地搭弓瞄准射箭,箭羽“咻”地一声飞了出去,飞没影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宫锦行一看她这个架势,似乎已经是在预料之中。
“夫人总是会给为夫不经意间来一点小惊喜。若是哪一天,你告诉我,你考了一个武状元回来,为夫都一点也不吃惊。”
花写意莞尔一笑,俏皮地眨眨眼睛:“那就开始吧?”
“为夫身单力薄,只能量力而行,夫人可要手下留情。”
一抖马缰,竟然先花写意一步,驰骋而去。
花写意顿时也满怀澎湃,“驾”的一声,追赶上去。
秋日正好,秋阳不燥,凉风习习,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草丛里安祥吃草的麋鹿,野兔等小家伙受惊,四散而逃。这个水美草肥的夏季,让它们全都吃得膘肥体壮,身形也笨拙起来。
花写意骑在马背之上,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要飞起来了。
她并不急着狩猎,先尽情地享受这种驰骋的快意,远远地,看到宫锦行已经弯弓搭箭。
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孱弱的他,此时骑在骏马之上,倒是显得意气风发,似乎征战沙场,指挥百万雄师的将军一般,颇有男子阳刚的味道。
花写意突然发现,其实男人带给女人的安全感,与他的战斗值并没有很大的关系。有些人好勇斗狠,可能更会令妻儿时刻感到担忧。
宫锦行或许是弱了一点,但是蛮值得自己信任。即便身处牢狱之中,自己仍旧还是很信任他,十分安心。
谢小三一番挑拨,也丝毫没有动摇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信心,愿意留下来。
很奇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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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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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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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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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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