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写意有些震惊,太皇太后急切地想要抱孙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赏赐通房侍妾给宫锦行固然只是想要让他开窍,早日成家,但难免也有一点这个小心思。
为什么会有人残忍地剥夺她们做母亲的权利?如此胆大妄为!
“是谁?”
“宫中敬事房的大太监孙喜。”
“谁指使的?”
“他说是太皇太后的命令,侍妾或者通房丫头是不能在正牌王妃进门之前,先诞下王爷的子嗣的。这于理不合,所以要让我们终身不能生育。”
“不可能!”
花写意斩钉截铁:“太皇太后求孙心切,而且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嗣音紧咬着牙根:“我素来伺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她对我们这些宫娥一向宽宏大量,仁慈和善,也觉得不可能。可孙喜临走之时,威胁我们说,我们要是敢往外秃噜一个字,就要让我们的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姑娘隐忍在心底里这些年的委屈也终于爆发出来,泣不成声。
“我们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跟王爷说,就连嗣音姐姐九死一生也不敢找府里郎中,唯恐露出一点马脚,那些人再对我们家人下狠手。”
花写意愣怔了片刻,心里心潮起伏,难以平复。
“难怪,王爷给你们三人赐婚,你们宁可被赶出王府也不答应。”
“好人我们不想耽误人家,对我们不好的人,嫁了之后不能为他传宗接代,也是悲剧。与其如此,倒是还不如不嫁。我们三人就是一家人,自力更生养活自己,老了相互扶持,强过依附男人。”
说出心里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三人悲从中来,抱头痛哭。
古代女子生活不易,谁不愿终身有靠,长相厮守?做自梳女,也是无奈,其中心酸又有谁知道?
花写意哼了哼:“一个敬事房的太监,竟然这样胆大妄为,此事我一定要追查到底,还你们一个公道。”
当然,这些人无疑都是冲着宫锦行来的,不想让他诞下皇子,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花写意等她们心情平复一些,便亲自为二人请过脉。还好情况并没有多么糟糕,不是没有康复的机会。只是这药就要吃得久了。
那两位姑娘听闻自己还有康复的希望,即便渺茫,也激动得简直语无伦次,跪下给花写意连连叩头。
两人已经在这里耽搁了许久,洛神阁里还有活计等着要做,不能久留,便告辞回了。
三人收养的两个孩子也从学堂里回来,大的约莫十一二岁,已经懂事,两人给嗣音煮粥烧水,十分关切。
看来,三人就连自己孤独终老的准备都做好了。
她们将兄妹二人抚养长大,老了也可以有所依靠。
嗣音执意不愿前去王府休养,忌惮着宫锦行。
花写意也不勉强,留下追风照顾她,多置办一点有营养的吃食。若是有什么事情,无论早晚,打发两个孩子去王府报信即可。
追风闷声感谢花写意,嗣音不想追风照顾,羞得满面绯红。可两个孩子又不懂事,只能羞答答地答应了。
追风将花写意送到院外,几次欲言又止。
花写意知道他想说什么,率先开口:“刚才我们所说的话,相信你也听到了吧?”
追风低着头,“嗯”了一声。
“嗣音心里的心结已经打开,她拒嫁应当只是不想拖累于你,并非对你无意。”
追风的腮帮子紧了紧,似乎是在努力隐忍着怒气:“我以前并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就需要明确自己的态度,假如能接受,便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假如不能,就不要给她希望,再伤她一次,这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
追风想也不想,闷声道:“我不在乎。”
花写意笑了笑:“想好了再说,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王妃娘娘你不相信我?”追风不乐意:“俺追风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向来说一不二。”
花写意“喔”了一声:“不过世事无绝对,或许她的身体也能调理好呢?只是我没有几成把握罢了。”
追风瞬间眉开眼笑:“真的?”
花写意撇撇嘴:“口是心非,刚刚还说什么不在乎。”
追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谁不喜欢呢?”
花写意哼了哼:“没脸没皮,人家嗣音又没说嫁给你。”
回到王府,宫锦行照旧是有公办,陆二也在,正在无聊地逗金大圣,见到花写意就追问她,那个唐长老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些时日,他刚刚接手,许多事情都毫无头绪,这两日鬼医堂又在都城义诊施药,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他一直眼巴巴地盼望着,那个唐长老能早日回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花写意很不忍心告诉他实情。
唐长老若是回来,别说助他一臂之力了,只怕会一个毒雾蛋,将他炸成渣渣。
不打不相识并不适合于所有人。比如说自己跟宫锦行,可以说同吃苦,共患难,一起阎王殿里闯回来的,现在还不是一样,该打就打?
花写意点头应着,答应回头见到那前堂主的时候,一定催一催。
陆二凑到近前,神秘兮兮地问:“王爷跟那个堂主还不清不楚的呢?你这个王妃的位子,坐得还稳当吗?”
花写意看一眼宫锦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谎:“王爷说,那个女人最近不在都城。”
陆二狐疑地瞪着她:“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花写意有点心虚:“诡异什么?”
“宫锦行怎么可能瞧得上那个徐娘半老的鬼医堂堂主?再说了,他身上的毒刚解,就这小身板,人家那鬼医堂堂主又图啥呢?”
原来不止自己在质疑宫锦行的本领啊,花写意瞬间找到了知音。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种事情就跟王八瞪绿豆似的,人家自己看对眼了,其中乐趣岂是我们能领会的?”
陆二好糊弄:“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你可要小心提防,两人会不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可能!”花写意胸有成竹地一摆手。
陆二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口气:“果然啊,女人还是傻一点比较幸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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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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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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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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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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