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面有难色:“我们只怕不能。她说大人若是需要问话,就自己前往鬼医堂。”
“不能?”大理寺卿哼了哼:“这么大的架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将她绑上堂来!”
“此人现在正在鬼医堂门口义诊,免费为都城百姓看诊,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我们上前缉拿,她问我们是何罪名。”
“自然是庸医无良,致人重病。”
“可,可这堂主是个女的,跟我们所要捉拿的堂主不是一人。而且她伶牙俐齿,煽动周围百姓,说我们大理寺......”
“说!”
“说我们大理寺一群饭桶。分明有人假冒鬼医堂栽赃陷害,我们不去捉拿行骗之人,专拿无辜百姓开刀。富贵侯公报私仇,借此查封鬼医堂,不顾都城百姓死活。
周围百姓群情激奋,一块将我们给轰出来了。我们师出无名,有点理亏,若是强硬动武,怕是要激起民愤。”
宫锦行与追风二人不约而同地唇角抽搐,想笑又不好笑出来。
大理寺卿恼羞成怒:“好一个大胆刁民,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在本官审案之时特意义诊,收买民心,分明就是故意跟官府作对。”
这官威还没有发完呢,宫锦行已经率先起身,向外走去。富贵侯也紧跟着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大理寺卿一瞧,得了,自己也跟着吧。第一次听说,审案还要迁就犯人的。到了一定要好好给她一个下马威。
鬼医堂门口。
正如那衙役所言,鬼医堂堂主在鬼医堂门口摆了桌子义诊呢。
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奔走相告。可见这鬼医堂堂主的名头在西凉多么响亮。
鬼医堂的伙计们忙碌着负责维持秩序。
鬼医堂堂主坐在桌后,一身黑色长袍,几乎是从头罩到脚,面上还蒙着一方黑色面巾。整个人只露出两只眼睛两只手。
她聚精会神,望闻问切,一番诊断之后,便不假思索,下笔如神,唰唰地写下药方,加盖谛听赐印。
伙计们热情解释:“我们堂主所开药方,您要是不急,我们鬼医堂今日应当就能重新开张,可以免费抓药。”
百姓千恩万谢,问什么时候能抓药,伙计就让等等,说官府一会儿兴许就来人了。
于是众人开方之后并不离去,而是就在一旁守着,人越聚越多。
马车缓缓停下,宫锦行撩帘瞧着这阵仗,无奈地摇摇头。
富贵侯想让花写意主动上门看诊,这算盘只怕要落空,而且还要落下个骂名。
衙役开道,百姓自觉让出一条通道。
宫锦行三人走到全副武装的花写意跟前,大理寺卿率先发话:“就是你在假冒鬼医堂堂主,在此行骗?”
花写意并未搭理他,手指使力,只听“咔吧”一声,跟前坐着的病人一声惨叫:“疼!”
就跟杀猪一般。
花写意松手:“活动活动,看看怎么样?”
病人将信将疑地动了动手臂,然后抬起来转着圈地晃:“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花写意提笔,在一旁写下药方,然后取过谛听印,沾满朱砂,盖在上面。
“一会儿开门,去取三张断续膏,加热之后敷贴在骨缝位置,一贴可以贴三天,九天之后就可痊愈。这期间仍旧要注意不要过于使劲儿,活动过度。”
病人如获至宝地捧着药方,欢喜地让到一边去了。
大理寺卿吹胡子瞪眼:“本官在问案,你没听到吗?”
花写意抬起脸,看了他一眼:“你说我行骗,骗什么了?”
周围百姓瞧着宫锦行一行人的穿戴气度,知道是招惹不起的人物,自觉地退让一旁,但是却管不住嘴:“就是啊,免费义诊施药,骗什么了?”
大理寺卿面皮儿一红:“你想冒充鬼医堂主,替掌柜开脱。”
花写意冲着大理寺卿晃了晃手里的谛听印:“这谛听乃是掌管地域百鬼的地藏王菩萨座下坐骑,谛听印则是鬼医堂堂主用来发号施令所用信物。
你说我是假冒,那给侯府四公子看病的那人空口无凭,你们如何就认定他是真的,而且借此查封我鬼医堂?”
大理寺卿涨红的面皮又紫了。
花写意招呼:“下一位。”
立即有人坐在了跟前的椅子上。花写意询问对方症状,诊脉查看舌苔,不再搭理大理寺卿。
宫锦行只袖手旁观,并未开口。
富贵侯狐疑出声:“你当真是鬼医堂主?”
“是不是,你问问周围看诊过的百姓不就知道了?”
富贵侯抬起脸来,周围百姓立即点头:“肯定没错了,我的咳症乃是沉疴旧疾,寻了多少大夫都无济于事。这位神医不问病情就一句话道出了病因。如今只等抓药服用,相信定能痊愈。”
“我中风面痹,也是这大夫用银针刺穴,效果立竿见影。”
众人七嘴八舌,向着富贵侯印证着花写意的医术。
花写意诊断之后开下药方,冷声质问大理寺卿:“朝廷办案,需讲究证据,实事求是。大人仅凭侯府一己之言,无凭无据就封我鬼医堂,抓我掌柜,是不是应当给我们一个说法?”
不等大理寺卿辩解,又扭过脸来质问宫锦行:“这位大人器宇不凡,贵气逼人,相信定然不是寻常人物。是否应当为我们主持公道?”
宫锦行被将了一军,努力隐忍住笑意,也装作与她陌不相识。
“既然其中的确是有误会,那么侯府四公子一案的确与鬼医堂无关。”
“那我鬼医堂店铺今日能否开张?这多百姓可都在等着抓药。”
“开,开,开!”
四周百姓七嘴八舌,到最后汇成同样的频率,齐声高呼。
宫锦行问富贵侯:“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富贵侯环顾四周满眼期盼的百姓,轻咳一声:“堂主义诊施药,乃是利民之举。我富贵侯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这店铺自然可以开。不过......”
“不过什么?”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侯仍旧心存疑虑,你若能为小儿诊病,药到病除,本侯亲眼见证到姑娘医术,方才相信你真是鬼医堂主。掌柜自然该放就放。”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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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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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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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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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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