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后牙根紧了紧,勉强咽下这个哑巴亏,干巴巴地挤出一点笑:“那孔雀胆一到,我会立即亲自送到相府。”
大家伙见双方暂时和解,没热闹可看,便一哄而散了。
花写意再出门左右张望,哪里还有适才那个黑衣女子的身影?
药铺掌柜吩咐伙计帮忙,将陆二七手八脚地抬到马车之上,一脸的皮笑肉不笑,询问道:“还未请教这位小哥尊姓大名?”
花写意眯了眯眼睛:“怎么,是不是打算半夜里找人拎着麻袋打闷棍?”
“哪敢,哪敢?”掌柜不卑不亢:“到时候送药,贵府看门的问起来,我也好应对。”
花写意勾起唇角,不羁一笑:“你记住我这张脸就可以,改天我会回来找你们堂主的,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她躲也没用。”
顺手牵羊,又向着掌柜敲诈了几盒丸药,顺走几味药材,方才爬上马车,坐在车前,轻舟一扬马鞭,立即驶离了鬼医堂。
轻舟有点为难:“王妃娘娘,这陆二公子怎么办?”
花写意撩帘,转身看一眼车厢里的陆二。在孔雀胆到手之前,他还是不要醒来的好,免得再生枝节。等宫锦行身上的毒解了,再追查他与鬼医堂的关系不迟。
“这两天陆二若是回相府,陆相那里不太好交代,就暂时安置在王府吧。你记得去跟相府的人打一声招呼。”
轻舟有点犹豫:“实不相瞒,陆相为人耿直,不太喜欢二公子与我家王爷交往甚密。二公子留在府上不太合适,不如,我将他送去药老那里?”
这倒是个好办法。
花写意点头,略一思忖,转身钻进车厢里,将适才从鬼医堂顺手牵羊带出来的药,取出几粒,一股脑地塞进了陆二的嘴巴里,从旁边取水,给他灌下去。
“听说药老医术高超,陆二这点小毛病对于他而言,肯定是手到擒来。我就不管了,麻烦他亲自救治。”
尽情地拿陆二当试验品吧,千万别客气,也别手下留情。
陆二在车厢里,被喂了一把的药丸,又苦又涩,气得简直想蹦起来,可又动弹不得。
这个女人简直太损了,自己活这么大岁数,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阴毒的女人啊。
自家师父不知道自己脑子全然是清醒的,虐待自己肯定是肆无忌惮。
多年的师徒情分,只怕就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花写意在王府门前下了车,轻舟赶着马车送陆二去了。
天色已然不早,日落西山。
侍卫与下人见了她,依旧是恭敬地行礼问安,待她从跟前走过,就悄悄地打量她的背影,背地里窃窃私语,充满了好奇。
回到主院,隔着门帘缝,宫锦行倚在榻上,正在闭目佯寐,仍旧有点轻咳,睫毛微颤,似乎弱不禁风。
花写意净过手面,下人已经轻手轻脚地将饭菜流水一般端进了宫锦行的东厢房,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
花写意的鼻子极灵,嗅觉异于常人,就凭空气里弥漫的味道,就能将桌上的食材猜个大概。
虫草松茸炖乳鸽,青豆糯米酱鸭,冬瓜酿虾滑......饿了。
自己醒来后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吃顿热乎饭。
早点,凑合,午膳,没顾上吃。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肚子瘪了,气节也就矮了。
花写意没骨气地主动进了宫锦行的房间。
宫锦行已经端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喝汤。见了花写意眼皮子都不撩,淡淡道:“坐。”
桌上布置好了两副碗筷。
“自己家,不必客气。”
花写意当然也不会客气,坐下捧起饭碗,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两三口,一碗饭就见了底儿。吃得满嘴油光,一点没把宫锦行当外人。
然后是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第五碗。
宫锦行碗里的米还颗粒未动,一手端碗,一手拿着筷子,瞠目结舌地望着花写意。然后目光向下,瞄了眼她的肚子,她的腰。
腰依旧纤细,不盈一握,也不知道这么多的饭菜究竟去了哪里,好似饥饿了四五日。
饥民暴食。
追风守在一旁伺候,杵着就跟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也不动,偶尔不相信似的,眨眨眼睛,能看出是个大活人。
花写意吃到第六碗的时候,还是没有丝毫的饱胀感,肚子好像个无底洞。也不知道这原主究竟多大的饭量,这是要吃穷身边这个男人的架势啊。
她恋恋不舍地搁下手里的筷子,仍旧意犹未尽。
“饱......了?”
花写意揉揉肚子:“你府上的碗太小。”
“府上,好像还有一点存粮。”
“算了,这菜不咸不淡的,委实差强人意,不太下饭。”
宫锦行眸中溢出笑意来:“本王府上的厨子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追风,命厨房再炒几个菜送过来。”
追风立即领命出去。
花写意耳朵尖,听到追风跨出房门之后嘀咕了一句:“炒什么菜啊?应当直接牵一头猪过来才行。”
声音不大不小,直接揭开了遮羞布。
宫锦行轻咳一声,眸中笑意更甚:“本王虽穷,但是饭还是要管够的。”
花写意吃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抹抹嘴:“不至于吧,这粗茶淡饭的,你要是哭穷,就太小家子气了。”
宫锦行搁下手里碗筷:“都说将军府逐日没落,以前本王不知是何缘由,今日知道了。”
这是拐着弯地在骂自己饭桶呢。
花写意哼了哼:“你若是害怕我吃穷了你摄政王府,早点放我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宫锦行轻笑:“不怕,本王养得起。”
“豪横!既然摄政王大人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夫人这语气令我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对我这么大方,我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果真未卜先知,忘了告诉你,刚才太后命人前来传口谕,宣你明日进宫。”
“做什么?”
“应当是你今日大闹鬼医堂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花写意瞬间觉得自己跟前的饭菜一点都不香了。
自己乔装改扮,而且前脚刚进王府啊,她的口谕早就过来了。可想而知,这个太后的耳目多么灵通,自己一言一行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盯着呢。琇書網
自己还想跑?跑个屁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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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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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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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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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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