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想佯装坚强怄气的待在自己房间不出门的,谁曾想和着身上的湿衣裳越发的冷。
受不鸟了。
她得去浴室洗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
浴室暖气很足,水雾蒸腾,温热的气息蒸得人眼睛发红。
姜清冲完澡吹干头发,和着吹风机躁乱的声音,她的思绪情不自禁的飘远。
他好像没走。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让他走,还是更想让他留下。
又或许两者都有。
算了,反正她要走的路谁也拦不住,想这么多根本没什么用,随他去吧。
放弃了激烈的思想抉择,姜清套上厚实的睡衣就从浴室回了自己房间,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抬眸仔细一瞧,才发现霍云祁正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坐在她的床沿上。
他的头发已经干了,换上了一件看起来很古旧的男款呢子大衣,邋遢的胡茬已经消失,即便如此,他仍旧显得颓废无比。m.xiumb.com
这幅画面,从头到尾彰显着滑稽。
在此之前这间屋子常年没人住,虽说她回来后好好收拾了一下,但仅仅能达到干净整洁的标准,和霍云祁平时住的屋子不可谓不是天差地别。
屋子不大,多一个人更显得逼仄。
她手持浴巾在原地愣了几秒,大脑缺氧似的转换不动了。
“天黑了,我借住一晚。”霍云祁想起周三川的话,没皮没脸的咧开嘴角,冲她扯了一个明媚的笑。
姜清恍惚,她还从没在霍云祁脸上看到过这样近似小奶狗的表情。
想用美色诱惑她?
门都没有!
“镇上有宾馆,你开车过去也就半小时。”姜清懒散的把浴巾丢到架子上,委婉的下达逐客令。
霍云祁哪会听她的?
当即捂着脑袋一通乱摸,“不行,我好像感冒了,浑身都不舒服,我走不了了。”
“这里太冷,我得钻被子里缓缓……”
话音落,他毫不客气的展开被子爬上了床,这利落的动作一点儿也不像有病的人。
她石化了,因为她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霍云祁一脸委屈的看着她,见她滞住不动,赶紧朝另一侧挪了挪,刚好空出了床的一半位置,“辛苦你了,挤一挤。”
话说是挤一挤,但霍云祁丝毫没有挤一挤的意思,甚至平躺着向她张开了怀抱。
姜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觉得脑袋上多了几条黑线。
这处的房子盖得很匆忙,统共也没几间屋子,况且只有她和或周老头房间装上了暖气片,别的房间比之冰窖也毫不逊色。
就霍云祁赖在这里不走这副架势,她惨了。
天色渐晚,外面的冷气越发重,姜清和衣坐在书桌前,静静的看着演算纸上的数据,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她可不能让自己这两个月的研究白费。
窗外雨声加急,室内霍云祁的呼吸声渐渐沉稳,仿佛这样的夜晚对于她来说极其平常,但又异常不凡。
累了。
姜清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从床底下抽出一张卷在一起的干净席子,又从衣柜里拽出一床棉被,利落的脱掉鞋跳到了地席上。
躺在地上缩在被子里,姜清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背对着床,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是隔了千里万里。
困意袭来,被窝的暖意牵动着她进入梦境,来这里两个月,这是她第一次做美梦,梦境初始时她深入冰川,四肢被冻得发硬发疼,她费力的蜷缩,仿佛这样可以取暖似的。
无计于补。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起身跋涉,穿越过重重险阻,很快她看到一处泛着神秘绿光的冰湖,太阳初升,华光落在湖面上,呈现出翠色光华,层层涟漪闪动,映照在她的脸上,身上的冷气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暖热的感觉。
渐渐的,太阳耀光变成红色火球,烈日烤炙着她,让她浑身不适。
仿佛身后有一个巨大的急速贴近的火炉,让她惹得透不过气来。
姜清猛然睁开眼,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接触到冷气后促使着毛孔瞬间收缩,她怔怔的反应了片刻,才发现在自己并不在地上,而是躺在床边。
男人的胳膊紧紧实实的将她裹住,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火炉一般烤炙着她。
她猛然醒神,麻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转眸去看霍云祁,才发现此刻的他脸色通红,双眸紧闭,额前的碎发已经完全被打湿。
他紧攥着她的手臂,扯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口中喃喃喊着她的名字。
“清清。”
“清清……我好冷。”
姜清半跪在床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烫!
他发烧了?!
姜清心下一惊,赶紧上手帮他把衣裳解开,胸前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像是被开水烫伤过一样,看起来格外骇人。
她翻身跳下床,将地上的被子抱起来盖到他身上,随便披上一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发烧不像感冒,不能干等着,必须尽快帮他退烧。
周三川家摆着的全都是中药,她只能挑一些驱寒的草药给他熬汤药,冬雪湿寒,生火变得异常困难,足足耗了十几分钟才熬上药,等她收拾完回屋子去看霍云祁时,竟出了一身的汗。
霍云祁烧热不断,药也得熬一个小时才行,冷水退热太慢,她便把周三川的高度酒取来,布巾沾湿后给霍云祁一遍一遍擦拭身体。
她不厌其烦的帮他擦身,直到胳膊完全酸痛,霍云祁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扩散消失。
“霍云祁,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吧?”
刚来到就闹出这么一出,发烧太过严重万一把脑子烧坏了,她岂不是成了霍家的罪人了?
真要那样,恐怕她得不心甘不情愿的伺候傻子霍云祁一辈子。
“不是。”
男人冷不丁的开口,吓了姜清一跳。
她下意识起开,顺带着把放在霍云祁胸前的手拿起来。
霍云祁无力的抬手,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我来……是想跟你同生共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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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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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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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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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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