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眉头一皱,满眼不可思议。
“你脉象很平稳啊,不虚不浮,怎么可能浑身无力?”
姜清是学医的,而且还是中西合璧,深知身上所有的病症在脉象上都能有所表现,周三川的脉象非常的正常,比很多年轻人还要健康,咋会身子无力?
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丫头你别说了,老头子耳鸣的很,听不见……”
周三川眯着眼睛一副难受到透顶的样子,费力的摆手示意她闭嘴。
姜清被迫压低声音,不服气的又拾起老头儿的手腕帮他探了探脉象,没错,从脉象看没有任何的问题。
她忍着疑惑努力让自己平静,“你要喝点水吗?”
兴许喝点水能让他清醒一点,省得仗着年纪大胡言乱语。
周三川吸了吸鼻子,眼睛微微一瞥往外瞧了一眼,“不用那么麻烦,晌午我熬的羊肉汤还没动,你帮我热热盛一碗来吧。”
额。
都已经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了,还有胃口喝羊肉汤。
这老头子到底是装的,还是纯纯粹粹的大吃货啊?
“快去啊,你师父嗓子都要冒烟了。”见她心里生疑不挪动,周三川等不及似的催促道。
姜清无奈叹气,心里纳闷儿的同时还不忘帮他盖好了被子。
诡计多端的老头儿。
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很不幸,周三川这么一病,干脆不肯从床上起来了,一天到晚的怨声载道,仿佛此刻的他正饱受病痛折磨。
为了伺候这个“老祖宗”,姜清都没来得及回后山的观察爆破后的情况,也没能记录数据。
天气预报破天荒的准的离谱,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下雪了,还是掺和着冰块的雨夹雪。
为了给周老头子保暖,姜清直接把火炉搬到了的周老头的屋子里,白天她在火炉边算数据嗑瓜子儿,周老头就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清丫头,我老头子病得这么厉害,你可不能走……”ωωω.χΙυΜЬ.Cǒm
“要是你走了,没准儿出不了两天我就病死了。”
“我自己在这间小屋里,平时没人来看病,谁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我就算死了臭了也不一定有人发现,你说我老头子奔波这么一辈子,到头来临死了怎么这么凄惨呢……”
周三川带着哭腔酝酿感情,说着话还时不时的瞅一眼不远处的姜清的表情。
姜清这人啊,最不爱听别人说“死了算了”这种话,也不爱听别人抱怨生活。
但她作为周老头的徒弟,对师父的忍耐程度还是要高于旁人的,周三川这边说,她在那边安心的算她的数据,全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一丝丝也听不进去。
“清丫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师父说话!”
见姜清对他爱搭不理,周三川急哄哄的想要起来,手一撑才发现不太对,趁她没注意又悻悻的躺了回去。
恰巧的是,姜清的余光刚好瞄到他这个穿帮动作。
“露馅儿了吧,周老头,省省吧别装病了。”
“你装得了一时能装得了一世吗,你既不能一辈子看着我,我也没法一辈子陪着你。”姜清放下手里的笔,转头看向了他。
外面的雪渐渐变大,从窗口能看到被风卷得飘舞飞动的雪,冰碴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是行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早就看出周三川是在装病了。
只是昨天事发突然,她不敢确认,今天她平静下来仔细琢磨了一下,才认定自己的想法绝对正确。
周三川装病,无非就是想要留住她。
他是她的师父,他卧病在床她肯定不能不管,而他就是看准了她的心思,才会用装病来套路她。
这想法昭然若揭,即便如此,姜清也没办法轻而易举的推脱掉。
“说什么装病,你……你可真会埋汰我老头子。”
周三川心思被揭穿,眼底尴尬一闪而过,表情不太自然嘴却硬的很,“哎呀呀,我这头疼的厉害,身上也冷,你快给我熬一碗红糖姜水驱驱寒。”
老头儿套路深,根本不和她直接探讨这事儿,话题转移的格外生硬,甚至还装出一副赖了吧唧的样子给自家好徒弟下命令。
姜清白眼一翻,吐槽功力不减,“年纪不小,嘴还很馋。”
“老头儿,我真没时间陪你研究表演,最晚后天我就会走,如果你一直不好,那我临走前给你找个护工。”
姜清水壶从火炉上提下,单手拎起锅放到火上,开水加入热气升腾而起,整个屋子开始蔓延白气。
动作利落,说话伤人。
周三川心里气闷,感觉嗓子咯痰异常难受,翻身握着心口狠狠咳了两声。
姜清听到动静下意识的上前去扶他,转眸对上他那不舍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失神。
“老头子不用什么护工,如果你执意要走,那现在就走吧!”
“不管以后你是生是死,都和老头子我没有关系,就算活着也不用再回来看我。”
与其一直盼望着她还活着还会回来,在期待中逐渐绝望,还不如从始至终就没有这个念想,这样,他就可以欺骗自己,她不回来看他不是因为死了,她还好好活着呢。
“走吧!”
周三川知道自己拦也不住,干脆大手一挥破罐子破摔了。
“你别怄气了。”姜清扶着他躺下,刚准备劝他几句,就听见大门敲响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怔了片刻,姜清眼神示意他不要乱动,“你躺着,我去看看。”
撂下这话,姜清拾起雨伞就朝外走去,周三川好奇的很,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伸着脖子往玻璃窗外望。
大门是敞着的,谁会这么有礼貌的敲门?
心里疑惑不安,周三川特地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往外看,片刻之后,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那人就站在大门前,头发和衣服都被雨雪打湿,一双清冷的眼眸仿佛灌注了道不尽的委屈,即便是隔着玻璃窗,周三川也看的一清二楚。
他猛然回神,微颤的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索了半天,取出了先前老张头给他的那半页报纸。
皱巴巴的报纸缓缓展开,看到了那张订婚宴上的照片。
是……是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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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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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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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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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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