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热的。
带着浓郁的类似铁锈的味道。
霍云祁眼睁睁的看着姜清呕出一口鲜血，迸出的血珠溅了他一身，在他白色衬衫上绽开一朵朵炫美的玫瑰。xǐυmь.℃òm
而她，身子瞬间瘫软，从他手边滑落下去。
“清清？”
“清清醒醒！”
“快叫医生！”
霍云祁心头一慌，瞬时将姜清捞了起来。
夏日燥热，医院里却总是透着一股冷意，浓浓的消毒水味钻入鼻息，放霍云祁忍不住分神。
急救室大门紧闭，显示着“手术中”的灯持续亮了两个小时，霍云祁在门口走廊踱来踱去，急躁得根本停不下来。
萧然则坐在长椅角落，双手抚着额头满脸懊悔。
气氛压抑得吓人。
急救室外的角落里，于洋和两个保镖站得笔直，左一眼右一眼的瞄着两个男人，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之间酝酿而出的无形的戾气。
“啪嗒”一声，灯灭了。
霍云祁快步走近，急救室门缓缓打开，顾医生面色阴沉的走了出来。
这模样，这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眼看着顾医生表情紧绷，霍云祁那颗悬着的心旋即提到了嗓子眼儿，稍愣了半秒才想起来询问姜清的情况。
“她怎么样了？”
先是双目失明，现在又急火攻心吐血，万一这一切都是解药药剂释然，很有可能落下终身的痛。
姜清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就算能接受短暂的失明，就算可以为了药剂试验放手一搏，也绝不可能很快走出阴影。
她已经吃够了苦。
上天不该再玩弄她命运。
顾医生抿唇不语，眉头一直紧蹙不放，张了张嘴又合上。
半晌，顾医生摇了摇头，错开他离开了这里。
霍云祁愣住，只觉得身体由下而上一点一点变得冰冷，手术床被缓缓推出，护士面色凝重的让他让一让路，他全然听不见似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手术床横在他身前，姜清左臂上扎着两个枕头，药液缓缓流入血管，她面色惨白的吓人，甚至嘴唇都有些泛白开裂。
他沉眸，仔细的描着她的眉眼，突然感觉这张脸熟悉又陌生。
认识这么久，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观察她，看她脸色惨白没有表情，他竟有些不适应。
他小心翼翼的抬手扶住她的侧脸，指腹在她略微干裂的嘴唇上抚了一下，不等这亲昵感伤的动作做完，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唇角微动，扬起了一抹弧度。
！
姜清缓缓睁开眼睛，桃花眼中酝酿着浅浅笑意，走廊的灯光映入眸中，衬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装着万千星辰一般。
目光沿着他被血染脏的衬衣，姜清眉头一蹙，猛地从手术床上坐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血染湿的前襟。
“我……我吐了这么多血？”
就在吐血之前，她莫名紧张难熬，身体跟着精神一同紧绷起来，催使着她一阵冷一阵热，胸口闷得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而她还不服气的要和这石头争斗一番。
血从她口中奔涌而出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眼前混乱的景象，但这份清明只存在了短短几秒，很快她便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时，睁眼就是巨亮的手术灯，身上的麻醉渐渐褪去，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心脏监控的声音，顾医生见她醒来顿时满面春光。
她得救了。
解药试验的四十八小时观察也已解除，她成功的完成了这次的测试。
身体数据完全恢复正常，她体内的增益测试药剂已经被完全清除，从此，有关增益测试药剂的记忆完全成为了过去。
永远不会再扰乱她的生活。
“你的眼睛好了？”
霍云祁惊讶的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温度传递，他竟有一瞬的恍惚。
“何止是眼睛好了，是完完全全的好了。”
从这一刻开始，她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没有顾虑，只有美好的未来。
霍云祁激动的抱住她，颤抖的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心跳莫名加速。
往日里雷厉风行以冷漠著称的霍氏总裁，在未婚妻面前竟然像个乖娇的小狗。
姜清抿唇笑着，久违的舒畅之感萦绕她，一呼一吸都变得灵动轻浅，禁锢她多年的枷锁突然消失，即便是与他人而言最平常不过的事，她也觉得是恩赐。
眼泪不争气的溢出，泪珠越过长睫滴落到霍云祁的背上，将他的衬衫再次浸湿，两人腻腻歪歪的抱了好久，直到姜清念头回转，才发现余光之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萧然就站在几步之外，正往这边看过来。
姜清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尤其是像他这样直白不加掩饰的盯着，她抬眸朝萧然看过去，竟从他的眉眼之间看到了几分从前的光影。
时隔多年，她还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熟悉的安全感，那是当年的萧然带给她的，此生最为温暖的记忆之一。
她微微颔首，萧然也释怀一般朝她点了点头，不等她开口讲话，光影下的萧然决然转身，身影掠动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大概人生就是如此，总有人要离开，她总要接受这些决然的背影。
姜清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在医院修养的这两天，她联系舒耐迩帮她进行了两次检查，存留了她的身体数据，并对解药进行了改进。
三天之后，姜清提前招募的临床试验志愿者进入试验阶段，她修养痊愈出院的那一天，正是志愿者试验后四十八小时结束点，经过改进的药剂和试验方法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药剂通过两轮试验，经过检测批准之后正式投放市场，疗养所里的受害孩子们成为第一批接受注射的人，过程进展比姜清预料的还要顺利。
城郊疗养院大楼展厅，姜清站在宣传牌下，注目观看完疗养院的历史介绍，窗外的汽笛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侧眸往窗口望过去，看到了从大巴车上跳下来的女孩。
那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志愿服，笑得明媚。
“云……云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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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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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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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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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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