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宸紧绷的唇角,轻轻抽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卿越。
卿越很感激祖奶奶总是保护自己,同时也很担心祖奶奶动了真怒伤了身子。
慕爷爷被骂得灰头土脸,小声嘟囔了一句,“落雪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来,也不能怪我们吧?”
“怎么不怪你们?若不是你们捧着宠着,顾念夕怎么敢翻天?总是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三天两头的吵吵闹闹!”
“落雪嫁进来两年,家里一派祥和,人心和睦,从来不会有争吵。”
“怎么顾念夕一回来,家里的气氛就变了?尤其怀孕后,总是想着法的上位,不闹到亦宸妻离子散誓不罢休是吧!”
祖奶奶怒目瞪向顾念夕,吓得顾念夕急忙规矩站好,深深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要我说,今天的事落雪做的没错!这就是落雪,只是动了动手和嘴皮子。”
“若换成我,就算是你们在场的任何一位,这种事落到你们身上,只怕也让那女人流产了吧!”
祖奶奶扫了一眼慕奶奶,吴兰,慕琴和暮云。
在场的各位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们都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们结婚多年,谁还没手撕过小三?
她们的手段可是一个比一个阴毒狠辣,根本登不上台面。
祖奶奶见她们不说话,哼了一声,“落雪已经很识大体了!没有抱怨过一句,也没有闹过一次,更没有让长辈们出来给她做过主!”
“怎么?看落雪性子好拿捏,你们就得寸进尺,不将落雪当人看了是吧?”
祖奶奶又瞥了顾念夕一眼,说道,“乖乖听话,知道尊卑主次,不妄图贪心一头独大,倒是可以考虑留着肚子!”
“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有肚子侍宠生娇,每天想着法儿的掀风作浪,不想留着肚子就和我说一声!”
顾念夕吓坏了,浑身都在发抖,“祖奶奶……我我……”
祖奶奶横了顾念夕一眼,又道,“从今往后,我看谁敢罚落雪!”
众人纷纷恭敬垂着头,收敛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谁都不敢在祖奶奶面前造次。
但顾念夕不甘心。
依照祖奶奶的意思,难道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说她这辈子不可能嫁入慕家了?
“祖奶奶!今天的事真的不是我的错!我早上出门,正巧看见落雪从外面回来,就关心多问了一句怎么昨晚一夜没回来?”
“她就和她朋友发火了,不但打我,还骂我……呜呜呜……”
顾念夕说着,哭了起来,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真的没有闹啊祖奶奶!是她看我不顺眼,总是找我麻烦……”顾念夕愤然指向卿越。
慕家众人一听卿越昨晚一夜未归,终于找到了能斥责卿越的有力由头,纷纷怒目瞪向卿越,追问她昨晚干什么去了!
卿越一时语塞。
她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
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我……”
“她还能出去干什么!肯定是家里氛围不对,受尽委屈,又没地倾诉,找朋友吐吐苦水发泄一下!她连这个权利都没有吗?”祖奶奶喝道,帮卿越解了围。
“妈,你太偏袒落雪了!”慕爷爷不满道,“她既然已经嫁入慕家,就是我们慕家的媳妇,诺心还那么小,她竟然彻夜不归!这传出去好说也不好听吧!”
“就是!谁知道她昨晚找谁去了!是男人还是女人?”慕依然也跟着插嘴道。
祖奶奶一把将茶几上的茶碗掷了出去,摔在地上,茶碗四分五裂。wWW.ΧìǔΜЬ.CǒΜ
慕爷爷吓得浑身一抖,慕依然也不敢再冒头说话了。
“你们还知道她是慕家媳妇,有你们这样对自家媳妇的吗?往自己家媳妇,自己嫂子身上泼脏水,这种事你们也说的出口。”
“我呸!”祖奶奶瞪向顾念夕,“今天的事怎么不怪你?如果你自珍自爱,离有妇之夫远一点,你的肚子会大起来吗?”
“都说落雪和她朋友骂你,当了小三未婚先孕,还敢出门抛头露面,你死去的父母知道生了你这么个女儿也会感到羞愧死不瞑目!”
“说到底也怪我们慕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教育好你!”
顾念夕被骂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双杏眸赤红如血,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为什么?
祖奶奶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顾念夕悄悄瞪向卿越,恨不得将卿越千刀万剐。
紧接着,祖奶奶又发话了,“诺心身为我们慕家正房这头的长女嫡孙,日后白天接到主宅这边来,免得大家伙都忘了诺心的存在!”
祖奶奶是强撑力气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累得有气无力,再支撑不下去,让孙妈搀扶自己回房间了。
祖奶奶临走前,责怪又别有深意地看了慕亦宸一眼。
慕亦宸对祖奶奶投去略含感谢的目光。
祖奶奶能出现得如此及时,是慕亦宸给祖奶奶发了短信,让祖奶奶过来一趟。
慕家众人亲自送祖奶奶回了房间,这才长松口气。
祖奶奶极少发这么大的火,大家虽然心有忌惮,但对卿越也愈发怨恨。
“哼!真是好本事,怪不得有事没事总往老太太房里跑!”慕琴哼了一声。
“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在这个家里就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了!”慕云双手环胸,剜了一眼卿越。
慕琴和慕云走了,周智也赶紧跟上。
慕奶奶和吴兰冲上来,咬牙切齿低声喝道。
“现在你满意了!”
“妈!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这才叫真正的厉害。”
卿越没有说话。
她现在头晕的很,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只想尽早回去好好休息一会。
她强撑着力气走出主宅,任由背后的目光锋锐毒辣,依旧没有回头。
大家都悻悻散了。
慕亦宸则跟着慕爷爷去书房说话。
“爷爷,你为何不同意我离婚?”慕亦宸状似无意地问。
“你想离婚?”慕爷爷眯着眼睛看慕亦宸。
“我想知道原因。”慕亦宸没有正面回答慕爷爷的问题。
“白家不是高门大户,也没有什么权势背景,还不至于让爷爷担心破坏和白家的姻亲关系。”慕亦宸说。
慕爷爷浑浊的目光游离了一下。
“以后再和你说这件事吧。”
慕爷爷累了,揉着太阳穴,对慕亦宸挥挥手。
“回去管好你媳妇!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休怪我对她不客气!”
被祖奶奶当众斥骂,慕爷爷丢尽脸面,在心里也狠狠记了卿越一笔。
慕亦宸回到家里,卿越已经回到主卧躺下。
她好累,好困,也好痛。
只是搞不清楚是心痛,还是腹痛。
刚睡着,忽觉身上一沉,睁开眼就看见慕亦宸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他呼出的气息裹挟着怒意,尽数喷洒在卿越脸上。
“昨晚去哪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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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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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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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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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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