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微顿了一下。
怎么感觉连床都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好吧,可能因为她快一个月没有睡过这张床了……
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将被子蒙在脸上,强迫自己入睡,可越想睡就越睡不着。
被捂住灼热的气息让她有些闷,还感觉胸口堵着一团气,唐音将被子拉下自己的脸,温冷的空气灌入,才微微好受些,可漆黑沉静的眼中浮现出的却是一丝消散不去的烦燥。
无可否认。
她在担心秦君炎。
因为像他公司这种无论是从体系还是流程都早已完美到极致,没有一丝纰漏和弱点,更何况,别看云澈只是一个助理,秦君炎既然能把公司交给他,说明他早是厉害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而且他半个月没回来,那天下雨在江南景湾陪了她一晚,估计也是抽空来找她的吧。
不过,她想不出有什么例会或者商谈,重要到需要秦君炎亲自出面半个月这么久的。
不是她想不出,是根本就没有。
除此之外。
如果不是公司上的事,那么就是……
记得顾弘烈那次用那么惨烈的方式教训了那个无赖的李导后,被自己骂无情,然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了解秦君炎么?
在他们这种位置上,手里掌握着无数人的财路和性命,权利的背后必然是欲望,利益和……鲜血,说是地狱穿行也不为过。
唐音抿起唇,有些泛白,微凉的指尖用力捏住。
了不了解其实没什么关系,是信任,一种无关情爱的信任,秦君炎说别让她自己有事,其实对她来说也一样。
虽然她不明说,但却早这么想。
她一下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拿起旁边的手机,给秦君炎发了个信息,总不至于打扰到他,他要是看见,肯定会回的,如果没看见,那么她打电话秦君炎也接不了。
【秦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
雾蒙阴沉的天色笼罩着这个幽远的国度。
葱郁静谧,神秘的山上私人陵园。
肃穆庄严。
细密的雨丝飘落砸在一个个白色大理石的墓碑上。
长眠于此的人从未忘记死亡蕴含的勇气和酷虐,献身与陪葬、荣耀与阴暗以及正义与罪愆。
庄重的碑前,整齐的站着近百人,黑色西装,胸口的带着吊唁的白花,神色凝重。
影绰的队伍间隙中,男人站在最前方,身影修长冷峻,冰冷的眼中漆黑深邃。
透明棺封棺入土。
棺内躺着的正是被霍尔害死的年轻人。
霍尔在国外完成任务之时意外染毒,为了获得高浓度的依赖性药物来缓解,而选择出卖兄弟,棺内的年轻人硬生生被关在地牢折磨了七天,被救的时候,脸上血肉模糊,已经毫无生命迹象。
他身上纵横数条阴森的伤痕,血液干涸在伤口处显得异常狰狞,死状凄惨。
将永远安然长眠在这。
雨势越来越大,四周沉冷的空气泛着悲戚,男人抬手轻触了下白色的灵碑。
吊唁仪式进行了很长时间,百人才有序的向两侧退开,黑伞下的男人漆黑的眼眸微敛,转身从空出的甬道离去。
车内。
“秦爷,要回秦家吗?”
“不回。”
“去边境。”
男人薄唇微抿,凛冽的眼中幽暗,周围空气裹挟着压迫,冷沉刺骨的嗓音犹如地狱修罗。
开车的清影手抖了抖,自然知道这意味什么。
四年前,极域洲边境那场有人蓄意主导的灾难,是暗盟所有人绝不能提,三缄其口的内容。
边境上,有个著名的国际监狱。
里面关押着恶名昭彰的罪人,就像一座囚禁着恶魔的牢笼。
因为那场灾难,监狱被毁,数位恶魔逃窜,身后势力不容小觑,加上有人故意纵容协助,想再抓回来,可没那么简单。
那个人,也是秦爷一直在查的人。
一时间,极域洲再沦为人间炼狱,背后波诡云谲,杀机暗涌,散发着诡秘腐朽文明的力量,成为各个地方不为人知的进行黑暗交易的场所。
而那一年……秦爷又……Χiυmъ.cοΜ
所以。
直到前两年,极域洲被强势铲除那些不该存在的势力,抓回逃窜在外的恶魔,才逐渐趋于平静。
极域洲和域国距离不远,但它不属于任何地方管辖,三面环海,阴云密布,虽是白天,却没有一丝阳光。
古朴简质的房屋,充满着原始气息,周围却停着格格不入的万吨游轮。
秦君炎淡淡扫过,深邃的眼中有片刻凝滞。
爆炸声、枪击声、嘶喊声,剧烈燃烧的火焰的滋裂声,在耳边萦绕不散,恍日如昨。
也是他逃脱不了的过去。
突然前方传来清影的声音,“秦爷,离我们八十米处有一辆装甲车。”
从他们踏入边境不久,就和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的着这个距离,这地方本不太平,一定来者不善。
“车上绝对有武器,八成还带着威力不小的东西,要甩开吗?”
清影看着表盘上显示的车后画面,驾驶坐上是个金发男人。
像是道上的亡命之徒,常常完成最后一笔大交易,把车开到人多的地方,故意在闹市引爆,自己跳车逃跑。
清影皱起眉。
“放慢车速。”男人低着眸,眉宇间带着淡淡冷意。
这……这是要等他们!?
清影眉头顿时皱得更紧,虽然说他们的车是经过改装版的防弹防爆的,可和一群脑子有病的人硬碰硬,不是得不偿失嘛!
不过,他自然是服从命令,稍稍松了油门,将车速放缓。
那辆黑色装甲车的车速明显也放缓了车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装甲车内,金发的男人对着电脑屏幕,电脑屏幕上,他伸手敲了几下键盘,前面的那辆车,就瞬间被红外线锁定!
金发男人按了按键盘,轻笑一声,“解决完这辆车,告诉那边,可以交货了。”
他扬起一抹十分自信的笑容,毕竟在这个地盘上,想弄死谁,他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眼下,这几个普通人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金发男人正准备一踩油门,下一秒,瞳孔骤缩——
只见驾驶证的人推开车门,伸出手臂,连头都没回,眨眼间,“砰砰”两声,直接击穿他们车上!
“老大,这……”旁边手下睁大眼睛,骇然道。
金发男人低咒一声,“shit!”
手下愣了好大一会,“要……要不要追击上去?”
金发男人忿忿的咬牙,“别把事情闹大,先交易。”
“是!”
“东西准备好了?”
“放心吧老大。”手下视线往后瞥了瞥,堆起的几个封着牛皮纸的木箱子。
金发男人看了看周围路况,将油门猛的踩到底,装甲车就像一道黑色的光,直冲前去!树木像浮影飞速往后掠过!
打算越过前面的车!
金发男人说,“经过那辆车的时候,扔颗东西出去。”
随后勾起唇,混了这么久都没失败过,身体的傲慢依旧让他们有着巨大的自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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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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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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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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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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