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应声,君殇径直离开。
新房
云念卿褪去了一半黑一半白的锦袍,换上之前的绯色衣裙,将束起的发呆扯掉。
走到铜镜前,将食指的蛇形戒指放回暗格中。
余光触及铜镜,里面一个绯红衣裙,青丝散肩,面带梼杌面具的模样赫然映入眼帘。
扣住梼杌面具取下,看着铜镜中双眸赤红的自己垂下眼帘,转身将面具放回衣箱暗格中。
迅速闪身赶往紫竹小筑。
今夜太子府出现劫囚之人,所有人提心吊胆。
而且出现了有史以来最惨重的伤亡,还是因为一个人。
这一夜,血腥味几乎笼罩整个太子府。
更是一片阴霾,静的死寂。
云念卿悄无声息回到紫竹小筑躺下,眸中赤红还未消散。
一闭眼,脑海里尽是玉衡一身血衣坠地而亡的画面。
她半惊半恐睁眼,不敢再合眼。
玉衡在暗牢尚且还有一命,结果……
云念卿双手敲着脑袋,自责、后悔笼罩心头。
太心急,太莽撞。
没有踩点,没有计划就动手了。
结果害死玉衡。
为什么那么冲动!
害死玉衡,还差点被君殇抓住!
她自负了。
听到君殇未在府中就冒然动手。
计划周全再动手,玉衡根本不会死!
乱七八糟的情绪积压心头,云念卿心境几乎在崩溃坍塌边缘。
悔恨、自责、戾气、杀意充斥心尖,互相驳斥。
云念卿肩膀狂颤。
“云姑娘?”
一声清冽担忧的声音响起,在沼泽中深陷不断挣扎的云念卿瞬间清醒。
转头就对上墨发披肩,衣白如雪,白绫都难掩盖担忧的容霁。
瞧着云念卿双眸赤红,泪意朦胧,容霁眉头微皱,轻声询问,“怎么了?”
云念卿张了张嘴,悲痛自责到极致失了声。
容霁似发现了,轻拍着云念卿后背,“别着急,缓口气。”
云念卿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声音发抖,“我、我,做噩梦了。”
“是、是吵醒你了吗?”
她慢慢坐起来,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抱歉,“不好意思。”
“没有。”
容霁清冽声音似山涧泉水击石,有一种让人心静的魔力。
云念卿那几近崩溃的情绪都被安抚了下来。
“是梦到暗牢的事了?”容霁轻声,云念卿垂下眼眸顺势而下,喃喃点头,“嗯。”
随即带着哭腔道,“我现在一闭眼,就是那个画面。”
“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事没事。”
容霁轻声安慰,“我陪你坐会儿。”
云念卿裹着泪水的眸子抬起,轻声道,“谢谢。”
说陪着坐会儿便就是坐着,谁也没有出声。
诡异的是,云念卿那颗狂躁、慌乱的心竟然真的渐渐的静了下来。
二人从夜色弥漫坐到朝阳升起。
刺眼的阳光从木窗照进来,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
“谢谢容公子,我好多了。”
所有的情绪被重新封印在瞳仁之下,她恢复了曾经的模样,平静、淡漠。
眼底还比曾经多了一丝,克制的冷静。
“呐。”
容霁递出一方手帕,云念卿眨着眼睛不解。
他轻笑一声,就如外面朝阳般。
拿着手帕就替云念卿擦拭脸上泪水。
“我自己来就好了。”云念卿拿过手帕擦拭泪痕,容霁收回手也挪开了视线。!
“这次要多谢容公子,不仅陪我还帮我隐瞒。”
“容公子往后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容霁点头,“今天天气不错,我去把草药拿出去晒晒,你好生在歇着。”琇書蛧
云念卿垂眸应是。
容霁离开,云念卿将手帕叠放旁边,走到木窗旁。
春日的朝阳不灼热,照在脸上带着暖意。
云念卿合眸仰头,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端着草药在庭院晒的容霁,无意看到这一幕。
木窗内,容颜明媚的女子合眸抬首,似在感受阳光。
暖橙色的阳光洒在精致明艳的脸庞上,她整个人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美人如画,美人入画。
容霁缓缓收回视线,将手中草药铺开。
云念卿深吸一口气睁眼,嘴角溢出一抹残忍又嗜血的笑。
天一亮,太子府外挂起的尸体就引起皇城骚乱。
看到的人吓的直接当场昏迷。
太子府牌匾中央,一个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尸体挂着。
四肢的肉都被剔干净了,森森白骨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大人们纷纷捂住小孩的眼睛,满眼恐惧。
“这,这太残忍了吧。”
“据说是想毒杀太子的刺客,结果太子没中毒被相府那个苏丹若给挡了。”
“那不是半年多前的事吗?”
“是啊,看他身上新旧不一的伤,估计是被关押起来拷问同伙了。”
“啧,这也太狠毒了。”
“手脚的肉都给剔干净。”
太子府门前挂尸掀起讨论热潮,开阳路过门口看着吊着的尸体垂下眼帘,径直离开。
给太子下毒的人,不是当场被打杀吗?
是故意放出假消息,然后严刑拷问同伙?
他余光微瞥。
这位善毒的玉衡,他比白榆还提前一点知道。
知道的时候就是传出,他给太子下赤霞毒失败被打杀的消息。
想到云念卿被太子关押暗牢,又联想昨夜搞出那么大动静。
就明白,昨夜在干什么。
是救玉衡。
结果……人却死了。
昨日清理尸体并未发现姑娘痕迹,也没传出什么风声。
现在这个紧要时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就是……昨夜殿下亲自去追的,姑娘竟然成功脱身。
她的武功,几乎能跟太子不相上下了吧。
就算差,也差不了多少。
主子竟然说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
开阳径直去书房,刚进去就见管家顾枢站在屋内中央。
君殇坐在案桌前,在拆信封。
他躬身垂首,“殿下,尸体已经处理好,他们的家属都已经领到了赔偿银两。”
“嗯。”
君殇冰冷应声,将信封放在一旁,打开信纸。
开阳立马垂首站到一侧。
顾枢恭敬道,“这两日去过暗牢的,都在名单上。”
君殇深邃眼眸浏览,看到中间一个名字幽瞳忽然一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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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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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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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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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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