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震怒,完全没听,抓起龙案上的砚台怒砸过去。
云念卿含泪双眸放大,猛的转身挡在君殇面前。
“哼。”
她痛苦闷哼,砚台砸中后背“啪”的一声落地。
二人低仰,高俯,四目相对。
云念卿赤红水眸疼的泪珠滑落。
君殇那只染血的眸子,如同浸在血池中。
嗜血、危险、诡谲。
云念卿踉跄转身,看向上面大发雷霆的皇帝,疼痛让声音直颤,“父皇,您别生气了。”
“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君殇额头还在渗血,那只浸血的瞳仁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两个大臣见此也噤了声,杂乱不堪的御书房陷入诡异寂静。
“太子哥哥受伤了。”她急的带上哭腔,“先唤太医来看看吧。”
皇帝还未说话,君殇凉薄冰冷的声音先响起,“既然父皇在怒火上,那儿臣就先行退下。”
君殇转身离开,云念卿看了一眼皇帝立马跟上。
“逆子!”
“你这般没有礼数!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后面传来盛怒的斥骂声,君殇脚步停下,头也不回道,“生气伤身。”
“父皇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明明是关慰,听在人耳里却是另一个意思。m.χIùmЬ.CǒM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声音,随着二人越来越远,也逐渐小声直至完全听不到。
出宫门上了马车,君殇额头还在渗血。
云念卿赶紧把手帕拿出来,“太子哥哥,你还在流血,先摁一摁。”
说着,她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下来。
君殇浸在红血的黑瞳注视着,“哭什么。”
“孤还死不了。”
“可是……流了好多血。”她拿着手帕情不自禁伸过去擦拭血迹。
刚碰到,她手上动作一僵,似想到君殇不喜她靠近。
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来时,见那伤口不停渗血,捏着染血的手帕摁在伤口处。
“一会儿回府找容公子就没事了。”云念卿泪眼望着,心疼又紧张。
君殇敞坐,任由云念卿站在旁边摁着伤口,没有呵斥退下。
敛起凝视云念卿的视线,君殇合上眼眸。侵入眼眶的鲜血,在闭眼时顺着眼角滑落。
美的妖冶而诡谲。
“伤的好严重。”云念卿拿开被完全染红的手帕,额头眉峰的伤口赫然暴露在视线中,“都开口了。”
“皇上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置喙皇上,你有几个脑袋。”君殇冷声沉沉。
“云念卿,你想死别带上太子府。”
云念卿抿了抿唇止住声音,后喃喃轻语,“我不提了。”
手帕完全染血,湿哒哒的,额头伤口依旧在渗血。
云念卿左看右看,最后扯着自己袖口摁住伤口,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落。
细声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在马车里响起。
君殇撩了撩眼帘,看着面前哭的眼眶通红,鼻尖泛红的人,冷戾声音平淡,“孤还没到死的地步。”
“哭什么哭。”
“呜呜。”云念卿呜咽出声,红眼泪目,“我忍不住。”
“聒噪。”
君殇冰冷吐出两个字,又重新合眸。
云念卿呜咽声越来越小,只有细声抽泣。
“吁——”
马车停下,云念卿跟在君殇身旁。
两人身高悬殊,即便是云念卿伸手摁着额头伤口都需要踮脚。
“快,去紫竹小筑。”
云念卿急忙出声,同着君殇一路步履匆匆。
紫竹小筑的容霁得到侍卫提前通知,早早在竹林旁等着。
见云念卿捂着君殇一路小跑过来,白绫下的瞳仁微微闪了闪。
“容公子,你快给太子哥哥看看。”
“他流了好多血。”
说到好多血时,云念卿直接破涕哭出了声。
容霁瞧了一眼君殇沾满血迹的脸往里走,“进来我看看。”
云念卿摁着渗血伤口跟进去,直至君殇坐下她才收起摁着伤口的袖子。
容霁端详了片刻,目光看向满脸着急的云念卿,又看向面无表情,云淡风轻的君殇,“我去拿药来处理伤口。”
“空青打水来。”
空青端着温水进来,君殇还在里面药柜找药。
云念卿拿着布帕过去,“我来给太子哥哥清理伤口吧。”
空青退下站到一旁,云念卿将布帕浸湿拧到半干,细细擦拭着脸上血迹,到伤口时越发小心翼翼。
合眸静坐的君殇睫毛轻颤,任由擦洗。
容霁再出来时,君殇脸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只待上药。
“容公子。”云念卿退到一边,带着哭腔的声音中是藏不住的着急,“太子哥哥伤的怎么样?严重吗?”
“需要什么人参灵芝吗?我陪嫁里面有很多。”
容霁擦药动作一愣,看了一眼跟前的人,“再晚来一会儿,伤口就该愈合了。”
静,万籁俱静。
屋顶两只鸟叫声响起。
云念卿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有动作,“什么?”
“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伤。”
云念卿不信,“可是流了好多血。”
“他一个大男人,出那么点血算什么,你不都……”说到此处,容霁觉着不妥默了声。
虽然没说出来,但在场之人都明白。
云念卿给苏丹若供血炼药,第一次放了整整两碗。
这点血比起来,不值一提。
竹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云念卿脸上的担忧紧张也渐渐消散,不知是因为听到君殇无事,还是因为。
想起来他为了苏丹若,下狠手割手腕放血的事。
“没事就好。”她的声音都苍白了些,“那我先回去了。”
云念卿捂着肩膀转身离开。
君殇撩开眼帘,扫到离开的身影凉薄冷淡,“你去给云念卿看看后背。”
云念卿离开的背影微僵,转身解释,“没事的,不疼。”
“一会儿我让白榆擦点药就……”
她的声音在对上君殇深黑摄人的眼眸时,戛然而止。
“过来我瞧瞧吧。”
云念卿只得捂着肩膀过去坐下。
容霁瞧了一眼君殇。
君殇扫了一圈,沉声冷厉,“都出去。”
空青及侍卫等都退出竹屋。
云念卿解开衣襟,将外袍拉到手肘。
君殇随意一瞟,视线骤然一顿。
白皙肌肤上,那团青紫格外显眼。青紫处,那道结痂的刀伤更是触目惊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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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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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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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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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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