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姚雪曼的述说,压在舒筱心底深处的那段伤痛也被赤裸裸地撕开来,再次陷入漫无边际的痛彻心扉中。
“沈老大的报复计划成功,但我看不出他有半点高兴和开心。整个下午他呆坐在家里,不停抽着烟。我问他,既然爱你为什么又伤害你。他叫我别多管闲事,还叫我滚!
想我长这么大从没有人敢大声吼我的,他是第一个!当时我都快气爆了,也冲他痛骂一番,准备提前回m国。可收拾好行李后,我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又开始不忍。于是厚着脸皮叫他送我去机场,希望出去走一走能扫除他心中郁结和憋闷。
谁知在楼下,碰到你大哥,得知他是来替你出头的,我第一反应便是劝你大哥离开,但你大哥正气头上吧,根本不听。结果,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你大哥因蓄意伤人罪被判入狱。”
“那都是他害的,他根本就是个魔鬼!”想起大哥所受的罪,舒筱悲从心来。
姚雪曼叹息,为沈逸钧辩解,“或许你觉得沈老大无情冷血,可他那样做是有原因的,他眼里容不下一丝背叛和伤害。”
他容不下背叛和伤害?别人就可以吗?自己和家人就活该被他所伤吗?
舒筱心中更加愤恨。
姚雪曼默默看着,不禁更加为沈逸钧捏把汗。
她继续道出沈逸钧的一些悲惨童年,“沈老大的母亲原本带了一笔钱过去m国的,可惜被一自称是老乡的人骗走了,后来只能在那边当起保姆。一贫如洗在m国当保姆,还带着一个三岁小男孩,可想而知他们的生活有多辛苦和不堪。那家人根本不把她当人看待。这些沈老大都看在眼中,有次忍无可忍打了那家的孩子,结果他和伯母被赶走。”
舒筱脑海浮起一个人影来,曾经在一张相片中看到的那个温柔美丽、娴淑慈爱的妇人,就是他的母亲。
“伯母不敢再当保姆,只好找钟点工做,餐厅啊,加油站啊,甚至街道清洁工和摆地摊都有,能赚钱的活儿几乎都做。由于生活潦倒和超负荷的劳动,短短几年间,美丽的妈妈逐渐变得消瘦枯黄。”
“她为什么不试着找个人嫁了?”舒筱忍不住插一句。
“为了沈老大,伯母确实有这个意向,可沈老大根本不喜欢伯母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认为那样的话妈妈就被人抢走了,不再属于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姚雪曼口干舌燥,走向旁边的饮水机,自顾倒了一杯水。
喝了水,继续说,“沈老大10岁那年,伯母被一餐厅老板多次性骚扰,于是告诉老板的妻子,谁知结果被他们反咬一口,污蔑她勾引老板,还不让她在餐厅工作,连那个月的工资也不给!沈老大知道后毫不客气地痛打了那个老板一顿。街坊都认为沈老大是个坏孩子,私下传谣伯母为了钱到处勾搭男人,生出来的沈老大这个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他们还教自家孩子别跟沈老大玩,所以,沈老大的童年几乎都是一个人过。”
舒筱心潮渐渐澎湃起来。
“沈老大13岁那年,喜欢上一个美籍华人女孩,女孩扬言沈老大如果能送她99朵玫瑰花,就答应当他的女朋友。沈老大信以为真,把他存了10年的零钱罐打破,还瞒着伯母去加油站兼职两天,终于筹到了买99朵玫瑰花的钱。
当他捧着一大束鲜花来到女孩指定的地点时,发现在他面前的不仅是女孩,还有其他同伴,男男女女大约十来个人。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把花献给女孩。谁知女孩接过花直接扔到地上,还用她红色的高跟鞋用力踩烂鲜花。
沈老大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原来,女孩根本就是玩弄他,女孩已经有男朋友,男朋友的父亲正是曾经调戏骚扰过伯母的那个餐馆老板。女孩另外拿起一束更大更美的鲜花,当着众人的面奚落辱骂沈老大是个白痴可笑的穷光蛋,还说沈老大若是能筹到9999朵,她会考虑考虑!”
姚雪曼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当年那个女孩的动作和神态,让人仿佛身临其境,清楚地看到当前的情景。
“沈老大的面色立即泛红又泛黑,一张张轻蔑鄙夷的面孔,充满作弄和戏谑的嘲笑声,仿佛一个个魔鬼纠缠着他。女孩最后竟然叫他回去让妈妈再去勾引麦克的爸爸,说不定麦克爸爸高兴会打赏点钱给他妈妈,然后他就可以买花了……女孩的话还没说,当即被沈老大狠狠地揍一顿,那是他第一次打女人。
虽然事情过去多年,可那一幕画面估计永远留在沈老大的心里。除了伯母,他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总算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姚雪曼松了一口气,“当我得知他和你在一起,我第一反应是很惊讶,然后替他高兴。我想有了你的爱,沈老大高高筑起的心墙说不定会慢慢瓦解,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谁知到头来……”
俗话说,一个人的性格由成长环境造成,曾经舒筱对沈逸钧的童年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想,但从没想过他和他的母亲过得这么惨。
舒筱定一定神,朝姚雪曼问出来,“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吗?”
姚雪曼摇头,“没有,你懂他个性的,他的往事从不跟任何人说起,是我从一个m国老婆婆那儿打听到,老婆婆当年就住在他们隔壁,清楚他们一些情况,老婆婆说的时候一直流泪,觉得他和他母亲实在可怜。”www.xiumb.com
舒筱心中的沉重和伤感,更加浓烈。她总觉得,沈逸钧的过去不止是姚雪曼说的这些,一定还有很多连姚雪曼都不知道的事,当然,她更不知道。
“舒筱,你真的一定要跟那个凌承隽在一起吗?你能不能再给沈老大一次机会?”姚雪曼忽然又道。
舒筱顿时一僵,随即幽声低吟道,“他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如果他没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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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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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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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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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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