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姜竹西不回应,说得越发起劲了,眼里带着恶意满满,压低声音道:“要是他一不小心死了,那你就等着被赶出盛家吧。”
姜竹西眼眸一动,正想说话,姜克行出来了。
他看着门口的姜竹西,黑着一张脸,“你过来干什么?你还当自己是姜家人吗?”
他指着姜竹西鼻子就开始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给你老子下脸子的吗?你以为盛家真的是看上你了?还不是有我在后面给你撑着,没有姜家,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跟你那死人外公一样,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姜竹西微微偏了偏头,“姜克行,辱骂死者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她的直呼其名让姜克行都愣了两秒。
姜竹西直接推开了面前的人,径自进了门。
姜克行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喊:“你给我站住!姜竹西,你真的是反了天了!”
姜竹西充耳不闻,循着记忆就快速的找到了原主的卧室,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
她迅速进了房间,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门外,姜克行追了过来,把门砸得咣咣作响,“你给我出来,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成了这样……”
姜文娜在旁边火上浇油,“就是,可能她觉得自己盛家少奶奶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
门外的一片混乱丝毫没有影响姜竹西,她已经把姜家视作必须得割舍的累赘,所以他们的唾骂一点都动摇不了自己的内心。
她的视线环顾一圈,这个小小的房间灰尘满布,还有一些杂物堆放在这里,想来是自从姜竹西嫁出去过后,这个房间就当杂物间处理了。
她坐在床铺边,心情忽然有些闷,这种憋闷应当是原身的不甘。
那么窒息的家庭,那么委屈的成长。
姜竹西轻轻喟叹了一声,手掌往后一撑,忽觉有些不对,她赶紧转身朝着床边缝隙摸了进去,竟然摸到了一个上锁的日记本。
她拧起了眉头,心里暗道一声抱歉,便撬开了日记本。
日记本的记录周期很长,大约是从中学开始,里面记录了各种烦心事,有时候是被虞妙竹排挤的伤心,有时候是被姜文娜欺负的难过。
1月13日,姜文娜往我的床上倒水,太冷了,我只能裹着羽绒服在客厅沙发躺了一晚。
2月7日,过年了,爸爸发了红包,我看了一眼,姜文娜的比我厚多了,我不敢不高兴。
4月10日,虞阿姨不许我瞪她,她打了我一巴掌,好痛。我抱着妈妈的照片又哭了一场,好羡慕姜文娜,她有妈妈,我没有。
5月3日,为什么……为什么连承宗学长都不相信我的话,他说我嫉妒姜文娜,我好恨,好讨厌这个世界,假如我死了就好了。
5月5日,我还是去死吧,我准备穿上我的新裙子去死,反正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没有人爱我,爸爸不喜欢我,阿姨不喜欢我,文娜讨厌我,连承宗学长都不喜欢我。
5月6日,我不想死了,因为爸爸给我买了小蛋糕,只给我一个人买的,姜文娜没有。爸爸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5月10日,爸爸又变了,他不理我。wWW.ΧìǔΜЬ.CǒΜ
5月15日,这个世界太可怕了,什么都是假的,蛋糕是假的,爸爸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好痛啊。
爸爸,我不想吃药了!!!
…………
日记的最后以这一句鲜红的大字结尾,少女的心事以一种高亢惨烈的呐喊戛然而止。
姜竹西的手指摩挲着日记本最后一页的那一句话,脑仁一阵发疼。
日记本最后的记叙都有点混乱了,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涂鸦,只有那句话是鲜红的,红得像血。
砰——
门被人踢开了。
姜竹西眼疾手快的将日记本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姜克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直接冲到了姜竹西面前,抡圆了胳膊就往她身上抽,嘴里还念着,“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姜竹西直接抬手,握住了那根木棍。
姜克行想要抽出来,却怎么也动不了,他眼里都要瞪出火来了,“你给我把手撒开!”
姜竹西直视着他的眼,轻声问道:“姜克行,你是不是给我吃药了?”
姜克行听到这句话,浑身骤然一僵,脸上的表情异常好看,像是颜料打翻在他脸上,青青红红,最后变成惨白。
他喘着粗气,大声吼了回去,“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姜竹西,你是不是疯了?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不孝女。放开,你给我放开!”
姜竹西松开木棍,冷眼看着他因为劲道突然的放松猛然朝地上跌去。
“哎哟……”姜克行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门外看戏的姜文娜这才赶紧冲了进来,扶起姜克行,“爸爸,你没事吧。”
她转头朝着姜竹西吼道:“姜竹西,你这是干什么?你现在已经连爸爸都要打了吗?”
姜竹西垂眼冷凝她,一字一顿,“你一个外室子女根本不配跟我说话,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喂给院子里的狗。”
姜文娜被她的眼神给吓了一跳,顿时噤了声。
姜竹西嗤笑一声,随后又走到姜克行的身前,蹲下身子,朝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姜克行,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到什么,否则……我的报复,你承受不起。”
她说完以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人走远了,姜文娜才像是忽然醒了过来一般,站起身就追出去骂骂咧咧,“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装腔作势,竟然还说什么拔我舌头……”
可惜姜竹西已经走远了,她的这些话,姜竹西一句都没有听到。
房间里,姜克行还瘫坐在地上,他的背后浮起了一层冷汗,自言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
姜文娜见自己爸爸神神叨叨的,赶紧摇了摇他,“爸爸,你在说什么啊?”
姜克行猛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喊道:“快去找你承宗哥哥过来,快,就说爸爸有要紧的事情跟他商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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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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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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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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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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