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猛然想起,沈之寒的母亲就叫凌子鸢。
她看到沈从柏有一瞬间的失神,似乎是透过虚空看见了谁的影子,回神之后,眼神里满是孤寂。
“这镯子是当年我母亲离世之前给我的,说是让我给未来妻子,她走的早,没能见到子鸢。后来生下之寒,子鸢跟我说这镯子要留给未来儿媳。”
沈从柏的笑容里透出些惨淡来。
“所以,我只是替人送的罢了,你不必跟我客气。”
他深深地看了林婉婉一眼。
“之寒那时尚小,这些东西没能给到他手里,我一直自己收着,是时候个是你了。”
林婉婉听他说着前尘往事,生出一股不真实感来。
她那位已经香消玉殒的未来婆婆,在多年之前就留下了给自己的礼物吗?
不收,沈从柏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可是收下的话,她又怕沈之寒对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为不开心。
“他对我有心结,但是如果知道这是他母亲遗物的话,他应该也会想你收下的。”
沈从柏轻易地看穿了她的想法。
这话一出,林婉婉实在是无法继续推辞。
“谢谢伯父,还有伯母。”
虽然斯人不在,林婉婉还是想真诚的向她道谢。
沈从柏听见她的道谢微微一怔,接着表情就舒展开来,低声的说了一句不必谢。
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谁。
“我就不多打扰了,周六见吧。”
沈从柏把刚刚的小荷包收在胸口内侧的暗袋里,然后站起身来,伸出手跟林婉婉告别。
林婉婉立马伸出双手跟沈从柏握了握手,“沈叔叔我叫司机送你吧?”
“不必了,许久没回来,a市变化很大,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沈从柏婉言拒绝了她的提议,林婉婉也不再勉强。
眼看着男人走出了咖啡厅,林婉婉坐下来犹豫了下,把面前的盒子细心地装进包的内侧,妥帖的保管起来。
晚上要拿给沈之寒的。
沈从柏跟她想象的并不一样,今天一见,林婉婉觉得他只是个温和淡然的男人。
身上还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她没能第一眼就认出来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沈之寒似乎更像沈老爷子,只是眉目之间还是有着沈从柏的影子。
跟他比起来,沈从柏显然更加继承了沈老爷子的凌厉和果决,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有着足以让人低头的压迫感。
她也看的出沈从柏提起亡妻,语气里满是悲伤。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当年会选择把沈之寒独自留在a市?
林婉婉叹了口气,觉得沈从柏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不得已做出这个选择。
这个小小的意外让林婉婉暂时忘记了刚才还在担心的事。
郊区的墓园里。
沈从柏抱着一束蓝色的鸢尾和风信子,缓缓地在大理石墓碑前放了下来。
他伸出手去,缓缓地抚摸着有些粗糙的石碑,觉得胸口似乎有一根被拉紧的弦,反复的摩擦着心脏,让那颗勉强跳动的肉块鲜血淋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颤抖,嘶声说道,“子鸢,我来看你了。”
“你走的时候,绝笔信说要留在这里,你说你无法亲眼看着之寒长大,那就让灵魂留下来陪着我们俩。”
“之寒现在长大了,他也要成家了,我见过那个女孩了,很不错的姑娘。聪明又坚强。”
“你一定见过她了对不对?”
“我把你的镯子给她了,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我记得你带的时候总是抱怨硌得慌。”
“你太瘦了。”
“对不起子鸢,我是个懦夫,我离开了。”
“是我不应该选择回来,不回来的话就好了。”
“不回来的话我们还会在洛杉矶的家里,你可以种种花,养养狗,演演话剧。”
“对不起。”
墓园里静的只剩呼啸的被风声。
他的话被风吹散在空气里。
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六的下午,林婉婉就早早地换好了衣服催促沈之寒。
虽然不知道今天到底都有谁,但是沈伯父肯定是会去的。
上次见面已经是仓促,这次不能再失礼了。
沈之寒的动作倒是不紧不慢。
他慢条斯理的挑着领带,似乎对每一条都不是很满意。
林婉婉觉得他有意拖延,干脆直接帮他挑了一条浅灰色暗纹的领带,刚好跟他深灰色的西服外套相称。
看着胸前熟练地给自己打领带的小人,沈之寒不由得低头去亲她乌黑长发盖住的耳朵,甚至还玩心大起的咬了一口。
林婉婉被他闹得无奈,干脆扯着手里的领带把沈之寒的脸拉近,“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她威胁一般的收紧拉着领带的手,“再胡闹我就用领带勒你。”
声音软软的,毫无威慑力,倒像是在哄孩子。
沈之寒一侧头,在她放在脸侧的白嫩手指上亲了一口。
“舍得吗?”
他问的语气暧昧,声音也像是浓稠的蜜糖,听的林婉婉脸红心跳。
“舍得的。”
林婉婉气的咬咬唇,就知道欺负自己。
“舍得的话都随你。”
沈之寒又侧过去亲吻另一侧的手,“命都是你的。”
林婉婉唇边露出笑意,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这么大方?”
她把领带抓的紧了些,紧紧地贴着沈之寒脖子上的皮肤。
沈之寒看着她纤长白皙的指尖紧紧地握着领带,眼神猛然一沉。
他握住林婉婉的手,将薄唇凑近林婉婉的耳朵,“婉婉喜欢领带的话,我有很多,可以试试其他的玩法。”
他撤回身来,看着林婉婉不解的眼神,食指点了点林婉婉纤细的手腕。
“绑在这里,也很好看。”
林婉婉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沈之寒不怀好意的眼神。
“沈之寒!”
她像是烫手一般的扔开手里的领带,红着脸嗔怪他。
沈之寒的手早就圈住了林婉婉的腰,不让她有机会后退。
“你捆我也是可以的。”
他声音低沉,笑着去亲她的脖子和下巴。xiumb.com
林婉婉挣扎了一阵,腰间的手牢固的像是铁箍一样,她根本挣不开。
“再闹要迟到了,出发了好不好?”她被沈之寒闹了一阵,有点气喘吁吁,声音软甜的不像话。
“婉婉有什么好处给我?”
沈之寒抱着她不肯放手,鼻尖在她的肩窝里蹭来蹭去的。
林婉婉无言以对,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你想要什么好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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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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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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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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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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