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音手中的椅子,猛地砸到华棋柔的肩膀上。
她虽然娇娇气气,气愤之下力气却极大。
华棋柔被这一下砸得嘴歪眼斜,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想反抗,奈何双手被铐住,反抗不了。
许是华棋柔行事太过可恶,罪孽深重,警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加以阻止。
监控被关上。
顾南音手里的椅子又砸下去。
这次是照着华棋柔的手去的。
顾南音咬着一口小白牙,死死盯着她的手,“就是这双手,这双肮脏的手害死了我的小侄子,害得我嫂子住院,害死了阿忠,我今天要砸烂它!”
坚硬的不锈钢椅子,砸得华棋柔连连哀嚎。
她高高举起戴手铐的手,左躲右闪,不让顾南音再砸到。
一直盯着华棋柔的司机,猛地扭头,看向警方,“报告,我还有要交待的,交待了,能减刑吗?”
警方回:“当然能,坦白从宽。”
司机瞅了瞅华棋柔,“两年前,华棋柔派我去找一个叫黄鹊的女人……”
冷不丁听到“黄鹊”这个名字。
华棋柔面色一瞬间巨变。
她冲司机吼道:“庞钢,你给我住嘴!”
叫庞钢的司机,轻蔑地扫她一眼,继续对警方说:“华棋柔给我下命令,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务必说服那个叫黄鹊的女人……”
嗡的一声,全身血液直冲大脑,华棋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眼瞅着事情一桩桩败露。
她心慌意乱,失去理智。
几步冲到庞钢面前,华棋柔声音尖锐,怒道:“庞钢,你前前后后从我手里拿了多少钱,自己没点屁数吗?拿了钱,就给我乖乖闭嘴!这几年你没少勒索我,今天为了要钱,还拿刀划伤我!你以为你交待几件事,警方就会饶了你?别傻了,蠢货!你交待得越多,只会判得越重!”
为首的警方朝手下人一挥手,“把她带走!”
华棋柔被扭送出去。
人都被扭到门口了,华棋柔还回头威胁庞钢:“嘴给我闭得严实点,否则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警方咣的一下,把门关上。
审讯室安静下来。
警方对叫庞钢的司机说:“好好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庞钢迟疑了一下,“我交待了,真的会减刑?”
警察神情严肃,“你不交待,等我们查出来,处罚会更重。你是受华棋柔指使,不是主犯,从犯会从轻发落。”
“那就好,那就好。”庞钢边想边说:“两年前,华棋柔让我说服那个叫黄鹊的女人,去报复苏婳。她让我告诉黄鹊,她哥入狱,全是苏婳导致的。事成之后,怕黄鹊泄密,华棋柔和人贩子联手,把黄鹊卖进深山里,给光棍汉当老婆,不知现在是死还是活。”
顾北弦立在一旁,越听,俊脸越阴沉。
听到最后,他眼神骤然一冷,结了霜。
转身就走。
拉开门,去了隔壁审讯室。
华棋柔正被按着往审讯椅上坐,要审问她。
顾北弦看向为首的警方,沉声道:“麻烦行个方便,我有话要问姓华的。”
对方微微点一下头,“可以可以,不过您别做得太明显啊,顾总。”
顾北弦眼睑微敛,“放心,我有数。”
“谢谢理解。”说罢,他们关了监控,走出去。
门一关上。
华棋柔开始惊慌起来。
她死死盯着俊脸阴沉的顾北弦,颤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顾北弦一言不发,抓着她的头发,一下子把她从椅子旁拉过来,猛地甩到地上。
华棋柔瘫倒在地上,吓得像蚯蚓一样往后蠕动,惊恐地喊道:“你住手,出去!快出去!来人啊!”
顾北弦环视一圈,抄起桌上一只不锈钢保温杯,就朝她身上扔去。
华棋柔急忙往旁边一躲。
保温杯撞着她的头过去了,发出嗡的一声响。
华棋柔被砸得脑门嗡嗡作响。
顾北弦朝她走过去,抬起脚踩到她的手上,用力碾下去。
眼神冷得像十二月的寒冰。
十指连心。
华棋柔疼得钻心,五官挤在一起,声音支离破碎地喊道:“疼,我的手,疼,疼死了,饶了我吧。”
顾北弦就笑啊,“你也知道疼?两年前,你找人把苏婳的手指挤断,她不疼吗?”
华棋柔痛苦得表情扭曲,“锁锁的手也被你们砸得粉碎性骨折,我们两清了。”
“两清?”顾北弦鼻子哼出一声冷笑,“龙腰村一行,你指使牛莽糟蹋苏婳,还搞出车祸害死阿忠,害苏婳流产,害得她到现在都怀不上孕。华女士,你告诉我,这怎么清?”
华棋柔低下头,“锁锁也出了车祸,锁锁也……”
“乌锁锁是乌锁锁,你是你,一个个地算!”
忽听咔嚓一声。
也没看到顾北弦是怎么出的手,华棋柔手臂就骨折了。
五根手指颤颤发抖。
指骨被碾碎。
她浑身抽搐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血从小腹伤口上缓缓渗出来。
顾北弦拍拍双手,转身走出去。
回到庞钢所在的审讯室。
苏婳迎上去,帮他整了整衣襟,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问:“处理了?”
顾北弦嗯一声,“太便宜她了。”
苏婳面色清冷,“她死不足惜。”
警方还在审讯庞钢。
顾北弦开口问庞钢:“龙腰村那个叫牛莽的,你认识吗?”
庞钢仔细想了一下,摇摇头,“那件事我不知道,也没参与。华棋柔虽然用我,但是有时候也防着我。她有个情夫,叫索刃,以前干刑侦的。她有什么事都喜欢找他办,两年前的车祸,就是他俩合伙谋划的,我就跑跑腿,打打下手,给钱收买人。”
顾北弦冷笑一声。
他抬眸看向警方,“索刃人在监狱,前年因为受贿被关押,现在要加上雇凶猥亵,雇凶杀人等罪行,希望你们严查。那场车祸,阿忠死了,我太太受伤,我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说到最后,他喉咙发涩。
那个孩子是他心里最大的遗憾。
想当初,苏婳怀孕时,他比谁都开心,可是那个孩子却离他而去。
没保护好苏婳和孩子,他深深地自责。
哪怕过去整整两年了,午夜梦回,他还时常梦见那个胎儿。
苏婳久久怀不上孕,也是因为那个。
警方应道:“放心吧,顾总,我们一定会严惩凶犯。”
楚墨沉见顾北弦情绪不对劲,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北弦,你坚强一点。”
顾北弦没说话,眉眼深沉,神色出奇得冷峻。
再严惩罪犯,又有什么用?
那个孩子活不过来了。
苏婳以后能不能怀上孕,还是个未知数。
虽然嘴上不说,可是相爱的两个人,没有孩子,总归是个遗憾。
苏婳默默地握紧顾北弦的手。
他指尖冰凉。
苏婳觉得,失去那个孩子,他比她要更难过。
她是痛心,可顾北弦不只有痛心,还有挫败和愧疚。
为人夫为人父的愧疚。
顾南音也凑过来,扯着顾北弦的衣服后襟,“哥,别难过了,你还有我。”
她从后面搂上他的腰,想给他一个安慰。
就像小时候,她难过了,顾北弦会摸摸她的头,往她嘴里塞一根棒棒糖一样。
顾北弦却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抱你墨沉哥去,这么多人,羞不羞?”
顾南音不服气,“你是我哥呀,我抱抱怎么了?”
楚墨沉急忙拉起她的手,柔声哄道:“乖,回去再抱。”
接下来,苏婳和警方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要做笔录。
华棋柔毫无疑问,会被拘留,接受审讯。
之后要提交检察院审查,走程序,等法院宣判。
做好笔录,要走时,苏婳问警方工作人员:“你们是怎么抓到那个叫庞钢的司机的?”
警方说:“庞钢去找华棋柔要钱,没要到,两人发生争执。华棋柔拿水果刀逼他走,被他夺了刀子。他持刀划伤华棋柔,慌慌张张地开车逃走,路上超速,被交警发现不对劲,就带来了。一审,居然牵扯出了一桩命案。”
苏婳笑了,笑和唇都是冷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这叫什么?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华棋柔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遮遮掩掩,隐藏了两年整,布局那么周密,事事都考虑得那么周到,最后却被她的司机出卖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从警局离开,楚墨沉对顾北弦说:“我有同学在市监狱做监狱长,等华棋柔被判刑入狱后,我让他帮忙好好‘关照’一下她。”
此关照,非彼关照。
顾北弦应道:“行。我会找律师,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给她判死刑。阿忠一条人命,还有我的孩子,一命抵两命,便宜她了。”
楚墨沉点点头,“尽量往死里判。”
顾北弦握紧苏婳的手,“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苏婳挽起他的手臂。
一路上,四个人都没再说话。
黑压压的沉默,笼罩在他们身上。
坏人被抓,大仇得报,可是众人却没想象得那么痛快。
因为受到的伤害,永远弥补不了。
死去的人,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顾北弦和苏婳上了车,朝日月湾开去。
楚墨沉和顾南音也上了车。
发动车子,楚墨沉问顾南音:“去哪?”
顾南音刚要开口,忽然呀的一声,一拍脑门,“我的温泉之夜,策划了那么久,就这么泡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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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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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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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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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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