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弦淡笑,“客气了。”
挂了电话。
苏婳好奇地问:“楚墨沉小时候生过什么大病?为什么还会影响生育能力?”
顾北弦把手机随意往茶几上一扔,道:“急性淋巴性白血病。”
苏婳心脏猛地一震,“血癌?这么严重?”
“嗯,查出来的时候,他才三岁,需要移植骨髓。当时骨髓库里没有合适的配型,要等捐赠人,不知等到猴年马月。琴婉阿姨等不及,就怀了二胎,用二胎的脐带血给他治病。万幸,妹妹的脐带血和墨沉正好能配上型。移植造血干细胞后,墨沉在无菌仓里待了一个多月。等他从仓里出来,家里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变化,妹妹死了,母亲疯了。”
苏婳怔怔地听着,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痛痛的。
特别难过。
顾北弦摸摸她的头,“墨沉出院后,所有人都不敢告诉他实情,只说妈妈带着妹妹旅游去了,很快就回来。才四岁出头的小孩,妈妈疯了,父亲和继母又那副德行。他就在爷爷奶奶家住几天,外公家住几天,我妈偶尔也会把他接来住几天。因为幼年的经历,导致他喜欢南音,却不敢去追。”
苏婳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心疼得像有人拿一块碎玻璃一点点地割着。
她抬手挡住眼睛,渐渐泣不成声,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她很少哭,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却哭得稀里哗啦,泪如泉涌。
顾北弦抽了几张纸,来给她擦眼泪,“怎么还哭上了?”
苏婳接过纸巾捂住眼睛,声音哽咽,“我也不知道,就特别难过,特别心疼他。”
顾北弦抬手把她勾进怀里,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别哭了,再哭眼睛该疼了,早知道你会哭,我就不告诉你这些了。”
他低下头去,温柔地亲吻她泛红的眼睛。
如果不是陆砚书交待过,他还想告诉她:你难过,是因为他是你亲哥哥。
血浓于水,血脉相连。
次日。
因为和金老板的合同签不成了,顾北弦在海城又留了一天,考察下一家公司。
考察完,当天下午就把合同签了。
和苏婳飞回京都。
抵达京都机场,上车没多久,顾北弦就接到陆砚书的电话,让他去他办公室一趟。
顾北弦派人把苏婳送回家。
他直接去了陆氏集团,陆砚书的办公室。
进门,刚一坐下。
陆砚书就把一个信封摔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我原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这么庸俗!”
顾北弦眉心微微蹙起,拿起信封,拆开。
里面是一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波浪长发,性感紧身长裙,身段妖娆,进了他的套房。
拍照片的人很鸡贼,只拍了女人进去的,没拍出来的。
单看照片的话,很容易想歪,觉得女人肯定在他的房间里过夜了。
很明显,陆砚书也误会了。
顾北弦抬眸看着他,不咸不淡地问:“岳父,想说什么?”
陆砚书原本英俊儒雅的一张脸,冷得像雪糕,“别叫我岳父,就你这副德性,我怎么放心让小婳跟你复婚?”
顾北弦极浅地勾了勾唇。
楚砚儒和华棋柔之流,处心积虑,误导金老板,往他房间里送女人,就是这个目的。
想让陆砚书讨厌他。
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幸好是楚墨沉出手了,否则他就是浑身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顾北弦把照片扔回茶几上,“这些照片是有心人故意拍的,昨晚苏婳也在我房间里,你可以打电话问她。”
陆砚书拿起手机,拨给苏婳,得到确认后,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以后小心点,别惹苏婳伤心。”他警告道。
顾北弦笑意加深,“放心,我比你想象得更在意她。”
周末。
苏婳约顾南音和楚墨沉来家里吃饭。
君子有成人之美,女人也有。
上次听顾北弦那么一说,苏婳就特别想让这俩人在一起,单看外表,真的很登对。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甜美可爱。
性格也互补。
楚墨沉深沉稳重,顾南音娇俏活泼。
为了这顿饭,她一大清早就和柳嫂一起去超市买菜,挑最新鲜的肉和鱼,买最嫩的菜。
回来两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了大半天。
整了满满一桌子菜。
饭间,顾南音话最多。
顾北弦性格高冷,苏婳是沉静的性子,楚墨沉是沉稳的性子,话都不多。
全靠顾南音一人活跃全场。
楚墨沉唇角含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一会儿帮她夹菜,一会儿帮她添汤,一会儿帮她剥鱼刺。
自己一口菜没吃,却把顾南音面前的盘子,堆得满满的,像小山一样。
苏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直觉楚墨沉对顾南音的喜欢,是喜欢了很多年的那种,比想象得要深沉。
顾北弦则垂眸看着她。
心里在想:如果当年她没被调包,在楚家长大,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估计也会和顾南音一样的性子,娇俏活泼,有什么说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静隐忍。
忽然就特别心疼她。
顾北弦从桌子底下,拉过苏婳的手,抓在掌心里,紧紧地握着。
吃至一半,柳嫂接了个电话走了。
苏婳起身去厨房,添汤。
把鸡汤盛在汤碗里,她端着碗,转身刚要走,没注意地板上有未干的水渍。
脚下忽然一滑,她咣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汤碗摔得碎成几瓣,鸡汤洒了一地。
闻声,顾北弦推了椅子,大步赶过来。琇書蛧
顾南音和楚墨沉也纷纷赶来厨房。
顾北弦俯身架着苏婳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摔到哪了?刚才我要来盛汤,你非得逞强。”
苏婳拧着眉头,倒吸冷气,“不要紧,缓一缓就好了,就盛个鸡汤而已,别大惊小怪。柳嫂走的时候,拖了下厨房,我没注意看。”
顾北弦弯腰抱起她,就要去医院,“带你去拍个片子。”
苏婳忙阻止道:“不要紧,真不严重,别瞎折腾了。”
顾北弦把她放下来,尾椎骨刚才摔到了,不能坐,就那样靠在墙上,缓口气。
她身上的衣服,被鸡汤溅脏了,手和脚上都是带着油星的鸡汤。
顾北弦去冰箱拿冰块,给她冷敷。
顾南音急忙从门后拽了毛巾,来帮她擦。
楚墨沉也扯了厨房用纸,蹲下去,帮苏婳擦脚上的鸡汤。
擦着擦着,众人手上动作停下来,纷纷朝楚墨沉看过去。
顾北弦帮她,是因为他是苏婳的前夫,是爱人。
顾南音是女的,也没问题。
可是楚墨沉帮苏婳擦脚,一个大男人,擦女人的脚,就挺暧昧。
楚墨沉也察觉到不妥当了。
他迅速收回手,一脸尴尬,“我,我就是……”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平时是个很注意分寸的人,和谁都保持距离,尤其是女性。
今天却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就挺反常。
楚墨沉神情微窘对顾南音说:“你别多想,我刚才没考虑那么多,就是看到苏小姐脚上溅了鸡汤,怕她被鸡汤烫到。”
顾南音噗嗤笑出声,“我没多想啊,我喜欢我嫂子,你对她好,我高兴还来不及。”
苏婳则看向顾北弦,怕他不高兴。
毕竟之前楚墨沉和她说几句话,他都会暗暗将两人隔开。
谁知顾北弦却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幸好鸡汤不烫。”
苏婳诧异极了。
这男人真的越来越大度了。
却不知,顾北弦大度的原因,是因为楚墨沉是她亲哥哥。
他怎么可能吃她亲哥的醋?
他可是个有风度的人,才不会乱吃飞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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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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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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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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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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