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书抬手捏了捏硬挺的鼻骨,“我们在明,凶手在暗。大张旗鼓地去查,会逼得凶手狗急跳墙,苏婳会有危险。”
“是的,安全第一,我们尽量秘密去查,不走漏一丝风声。”
“费心了,有线索给我打电话。”
“好的,砚书。”
挂电话后,陆砚书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精神病院。
那间病房一整夜都不会关灯。
装着栏杆的窗户,像牢笼一样,束缚着里面的人。
那里是一个原本温婉如水的女人。
如今人不人,鬼不鬼。
陆砚书把烟扔掉,发动车子。
路上经过楚锁锁家的别墅时,他冷笑了声,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一轰油门,把车子开得飞快。
仿佛慢一点,会被楚家人散发出来的污浊气息染脏似的。
隔天。
顾北弦收到助理拿来的亲子鉴定报告。
鉴定结果和上次一样,都是:确认亲生。
苏婳看到鉴定报告单时,笑顾北弦:“你太多疑了。陆家不缺钱,不缺名,要不是有血缘关系,他们何必要认我?图什么呢?大家都很忙,无利可图的事,没人会做。”
顾北弦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发,“你就一点都没怀疑过?”
苏婳抬起小巧的下巴,“最开始看到他,觉得太年轻了,有点犯嘀咕。后来警方出具了证明,亲子鉴定也做了,心里就踏实了。他气质儒雅沉静,跟我很像,就是那种骨子里的相通,是一家人的气息。我和我妈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那种感觉。”
“你开心就好。”顾北弦抬手把她勾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当晚,顾北弦带苏婳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
来的都是京都上流圈的人士。
平时顾北弦不爱带苏婳来这种地方,知道她不喜欢热闹。
但是复婚被苏婳屡次拒绝后,他就想带她多出来走动走动,让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省得陆砚书日后给苏婳安排相亲对象。
他要提前把敌人扼杀在萌芽中。
此次拍卖会所拍的善款,将用于捐助山区失学儿童。
两人一走进大厅,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俊男美女的组合,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拍卖会开始。
第一件起拍的是一件民国时期的旗袍,起拍价五千块。
几番竞价后,被一位男士以五万的价格拍到。
连拍五件拍品后,摆上来的第六件拍品,是一条祖母绿项链。
项链是这场慈善晚会的主办者艾女士,祖上传下来的,无底价竞拍。
项链由58颗祖母绿宝石串成。
宝石浓绿而略带青草绿,水头极好,绿莹莹的,很润。
这种成色的项链,市场价都在千万以上。
来的都是识货的,大家纷纷出价。
短短时间内,价格已经出到了一千万。
一千万往上,要价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再过几天就是母亲苏佩兰的生日了。
她平时喜欢佩戴祖母绿的首饰。
苏婳举起牌子,喊道:“一千一百万。”
拍卖师看向她举的牌子,大声喊道:“88号贵宾一千一百万一次,88号贵宾一千一百万两次,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这时角落里传出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我出一千两百万。”
苏婳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娇嫩面孔。
一身高定名牌,妆容精致,各种名贵首饰堆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和耳朵上,闪闪发光。
是楚锁锁。
能在这里遇到她,倒也不稀奇。
毕竟像她这样的名媛千金,是各种晚会舞会和酒会的常客。
苏婳转过头来,举起号码牌,平静地喊道:“两千万。”
楚锁锁刚要举牌子喊价,话都到嘴边了,听到她喊的两千万,手又缩回去了。
一千两百万她已经感觉头沉,打肿脸充胖子,咬咬牙才喊出来的。
毕竟平时的花销,都要靠父母给。
可是就这么输给苏婳,楚锁锁很不甘心。
她硬着头皮喊道:“两千一百万。”
苏婳面不改色,举牌喊道:“三千万。”
楚锁锁头皮都炸了,脸红一阵,白一阵。
众人察觉出这两人的不对劲来,纷纷扭头朝楚锁锁看过去。
楚锁锁自从回国后,频繁出入这种场合,平时为人又高调,爱出风头,大家自然认识她。
见众人都看自己,楚锁锁面子上挂不住,举牌喊道:“三千一百万。”
顾北弦捏捏苏婳柔软的手指,“出五千万,我付款。”
苏婳冲他嫣然一笑,举起牌子,清清雅雅地喊道:“我出五千万。”
全场一片哗然。
这串项链的确漂亮,水头和净度也不错,但是市价也就一千万出头。
苏婳却出了将近五倍的价格,要么是她壕无人性,要么是她身边的男人壕无人性。
众人又扭头看向楚锁锁,等着她出价。
毕竟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
楚锁锁脸唰地一下子白了,五千万,打死她都拿不出来,这要是拍了,回去铁定会被父母骂。
可是众人都朝她看过来,把她架到了火上烤。
如果认输,就太没面子了。
输给谁,也不能输给苏婳!
楚锁锁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根,颤巍巍地喊道:“五千一百万。”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朝苏婳看过去,静等她出六千万。
可是苏婳纹丝不动,手里的牌子也丝毫没有要举的意思。
顾北弦侧眸,漆黑好看的眸子清冽如水,对她说:“出六千万,放心,你男人有的是钱。”
苏婳冲他微微挑了挑眉,“我不傻,为了争口气,花那么多冤枉钱拍一串项链。她有钱,让她拍去。”
顾北弦拍拍她的手,“越来越腹黑了啊你。”
苏婳莞尔,“人在江湖飘,哪能不长点心机?”
拍卖师激动得大声喊道:“133号贵宾五千一百万一次,133号贵宾五千一百万两次,133号贵宾五千一百万三次,成交!”
他咚地一下把拍卖锤敲下去,“感谢133号贵宾这么有爱心,拍卖所得款项,将全部捐献给山区儿童。”
市价一千万的项链,被他拍到了五千多万。
是他从业史上,最辉煌的一笔业绩。
他怎能不激动?
和拍卖师的激动正好相反,楚锁锁的脸死白死白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万万没想到苏婳居然半路反悔,不接招了。
五千多万,她去哪里搞这么多钱?
问父母要,肯定要被狠狠批一顿。
楚锁锁思来想去,拿起手机,给顾凛发信息:阿凛哥,你能借给我四千万吗?
等了半天,顾凛也没回信息。
楚锁锁心灰意冷。
拍卖会继续。
最后苏婳花五百万,拍了一串大溪地珍珠项链。
金色的珍珠,特别漂亮,每颗珍珠近乎纯圆,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母亲肯定会喜欢。
拍卖会结束后。
苏婳拿着顾北弦的支票去付款,签合同。
签完出来,看到楚锁锁正缩在角落里,拿着手机到处打电话借钱。
她是背对着苏婳的,没看到她走过来。
苏婳静静地站在原地,听了几句。
听到楚锁锁哭丧着声音说:“阿凛哥,我们是未婚夫妻,以后要结婚的关系。你借给我四千万又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还给你。”
顾凛嗤笑一声,“谁要跟你结婚了?订婚都是你们联手逼我订的,结婚的事,八字都没一撇呢。”
楚锁锁委屈地撒娇:“阿凛哥你不要这么绝情嘛……”
顾凛不耐烦地掐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楚锁锁气不打一处来。
一扭头看到苏婳。
她恼羞成怒,“把我害成这样,你满意了?”
苏婳淡淡一笑,“楚小姐是属鱼的吗?记忆只有七秒,这么快就忘了是你先挑衅我的?你自己争强好胜,不停地提价,怪我了?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没那么多钱,充什么大头?”ωωω.χΙυΜЬ.Cǒm
楚锁锁定定地瞪着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抬脚就走。
和苏婳擦肩而过时,她故意撞了她一下,阴恻恻地说:“一个私生女,张狂什么?再张狂也不过是个野种。”
嗡!
苏婳脑子一下子乱了。
她一把抓住楚锁锁的衣领,把她推到墙上,“你说谁是私生女?”
楚锁锁见她面色大变,得逞一笑,“你啊,你是陆砚书和一个野女人的私生女,一个野种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婳死死按着她的脖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楚锁锁狞笑,“私生女!野种!”
“啪!”
苏婳一个耳光甩到她脸上,把她的头打得偏了偏,头发遮住她半边脸。
楚锁锁被打得呆若木鸡,疼得脸都麻了。
片刻后。
她忽然扬起手就朝苏婳脸上狠狠甩去。
却打了个空。
苏婳被一只修长冷白的手,一把拉走。
顾北弦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低眸看她,“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苏婳小巧的瓜子脸,煞白煞白的。
她垂着睫毛低声说:“她说我是私生女,是野种。”
顾北弦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楚锁锁,“你妈插足楚砚儒和琴婉阿姨的婚姻,未婚先育怀了你,你才是名副其实的私生女!野种!就你这样的下贱胚子,也配说苏婳?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这话也太伤人了。
饶是楚锁锁脸皮再厚,也受不了。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北弦哥,即使做不成情侣,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伙伴。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刻薄吧?太伤人心了。”
她掩面而泣,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活脱脱像只雨中的小鹌鹑。
顾北弦笑容凉薄,“认识你,是我人生最大的耻辱!如果能选择,我宁愿从来没认识过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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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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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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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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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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