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母亲华棋柔正坐在桌前和朋友喝酒吃菜。
临时喊她过来作陪。
楚锁锁心里藏不住秘密。
也不顾有外人在,就趴到华棋柔耳边,小声说:“妈,苏婳居然是陆砚书的亲生女儿。”
华棋柔眉头一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苏婳是谁的女儿?”
“陆砚书,就是陆氏集团的小儿子,还是个知名画家。”
华棋柔整个人震住,好一会儿没吭声。
她借口上卫生间,把楚锁锁拉出去。
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华棋柔问:“你听谁说的?那乡下丫头怎么跟陆砚书扯上关系了?”
“听北弦哥说的。刚才在电梯里,看到苏婳和陆砚书举止亲密,我以为她劈腿了,就打电话告诉北弦哥。谁知他把我好一顿训,说那是苏婳的亲生父亲。”
消息太过震惊。
饶是久经人事的华棋柔,也有点接受不了。
她揉着太阳穴拧眉思索,“陆砚书,陆砚书,这个人,我知道一点。很久之前,他好像跟华琴婉一起学过画,后来出国留学了。据说年轻时挺风流,身边美女如云。苏婳说不定就是他和哪个女人厮混时,生下的野种。”
一听是野种,楚锁锁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
满眼都是八卦。
她急急地问:“是哪个女人?你有印象吗?”
华棋柔扶着额头,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半天。
突然,她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他好像和一个长得像华琴婉的女人,好过一段时间。”
楚锁锁急忙问:“那女人家世怎么样?”
华棋柔语气轻蔑,“小门小户的,上不了台面,陆老太太不同意她进门。不知什么时候,那女人就消失不见了,陆砚书至今未婚。”
听到“小门小户”四个字。
楚锁锁心理终于平衡了。
她撇撇嘴,“我就说嘛,苏婳怎么可能是大家闺秀,原来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华棋柔鄙夷地笑笑,“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跟你没有可比性。你以后大气一点,要拿出做大嫂的风范来,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楚锁锁鼻子一皱,“我想退婚。”
华棋柔语气不悦,“刚订婚,退什么婚?”
“顾凛那天打了我一巴掌,还骂我蠢货。”
华棋柔默了默,拍拍她的肩膀,“忍忍吧,男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你之前相了三十多个,都没一个看对眼的。回头让你爸去敲打一下顾凛,让他老实点。”
楚锁锁扁着嘴,委屈得要命,“好怀念以前的北弦哥,谁都不如他。”
华棋柔唉一声,“你们回不去了,认命吧。”
另一边。
陆砚书带着苏婳,走进提前订好的包间。
包间装修清雅,低调细节中透着奢华,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
落座后,两人先把菜点了。
陆砚书点了两道酒店的招牌菜。
苏婳点的则是顾北弦爱吃的,清蒸鲈鱼、三丝鱼翅和开水白菜。
陆砚书不知内情,默默记下了,以备下次用。
他屏退服务生,亲自拿起茶壶给苏婳倒茶。
白皙修长的手,拎着白瓷质地的茶壶,颇有艺术感。
苏婳急忙去接茶壶,要自己倒,被制止了。
他笑容温和,“在你生命里缺失了二十三年,这是我该做的。”
苏婳不再跟他争。
她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这件突如其来的人生大事。
最开始的激动、雀跃过后,她亢奋的大脑皮层,渐渐恢复冷静。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陆砚书俊雅立体的面庞。
他真的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从内而外散发一种迷人的绅士气质,又带点艺术家的飘逸不羁感。
别说年轻时候了,就是现在也能迷倒一大片女人。
苏婳轻声问:“我妈,我妈她今天怎么没过来?”
刚才在警察局时,苏婳几次开口询问生母的情况,都被陆砚书找话题引开了。
他闭口不谈她母亲,警察也刻意避开,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如今苏婳又问,陆砚书拎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笑道:“你妈她不太方便。”
这是不想说的意思了。
他越是不想说,苏婳就越是好奇。
停顿了几秒。
她又问:“她还好吗?”
陆砚书放下茶壶,眼皮微微垂下,遮住眼底的真实情绪,淡淡道:“不太好。”
苏婳心脏隐隐作痛,“我能见见她吗?”
陆砚书抬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等以后吧,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见她。”
“我妈她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陆砚书无奈一笑,“她的名字很好听,不过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
苏婳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搞得神神秘秘?
可是初次见面,关系总归有点生疏,不似寻常父女那么亲密无间,她不好追着问个不停。
苏婳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上好的铁观音,清香淡雅,回味微甘。ωωω.χΙυΜЬ.Cǒm
放下茶杯。
苏婳终是忍不住,又问道:“听我妈,也就是我养母说,她是在医院捡到我的。你们当年为什么要扔掉我呢?”
这个话题有点尖锐。
陆砚书扬起的唇角微微僵硬,默默地注视了她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他慢半拍说:“小婳啊,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就有坏人,有时候好人什么都没做,也会招惹一些奸佞小人。在事情没查清楚前,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是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婳再问下去,就显得咄咄逼人了。
可是苏婳还是对自己的生母好奇。
好奇得不得了。
那是怎样一个人呢?
“吱呀!”
顾北弦推门走进来。
扫一眼陆砚书,他走到苏婳身边坐下。
菜一道道地端上来,摆到桌上。
顾北弦看一眼桌上的菜,几乎全都是自己爱吃的。
他声音低沉,问苏婳:“怎么没点你喜欢吃的?”
苏婳微微一笑,“我不挑的,吃什么都行。”
陆砚书拿眼角瞟着顾北弦,眼神说不出的挑剔。
顾北弦微抬眼皮,扫他一眼,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具体哪里不顺眼,又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本能的感觉。
陆砚书拿起公筷,给苏婳夹了一块鱼肉,温声问:“你们俩为什么离婚?”
离婚的直接原因,是因为那场车祸,导致阿忠死了,苏婳的孩子没了。
当时她万念俱灰,只想从那场千疮百孔的婚姻里跳出来。
不过这么沉重的话题,显然不适合对初次见面的陆砚书说。
说了只会激化他和顾北弦的矛盾。
苏婳轻描淡写地说:“就门第原因,我前公公特别注重门当户对。”
陆砚书把公筷啪地往桌上一放,“都什么年代了,还门当户对?你的资料我看过了,即使没有家世撑腰,配他儿子也绰绰有余。”
顾北弦给苏婳夹了一道鱼翅,慢条斯理道:“苏婳配我的确绰绰有余。”
陆砚书身姿端得笔直,“你回去转告你老子,我陆砚书的女儿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德有德。只有我们嫌弃他的份,没有他嫌弃我们的份。”
顾北弦面色淡淡,嗯一声。
虽然看陆砚书不顺眼,但是这句话,他听着挺顺耳。
这顿饭,苏婳吃得很开心。
陆砚书极绅士,虽然看着不像父亲,却面面俱到,情商也高。
和他相处很舒服。
只是缺了点亲密无间的感觉。
不过父女俩才刚见第一面,就亲密无间,也不太现实。
吃罢饭后,陆砚书伸手招呼服务生要结账。
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说:“陆先生,你们这桌已经结过账了。”
苏婳瞟一眼顾北弦,铁定是他发信息,安排助理去结的账。
要分别时,顾北弦忽然开口道:“陆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做一次dna鉴定吧,也不费事,顺手的事。我让助理打电话询问过了,加急的话,一天就能出结果。”
陆砚书很淡地笑了笑,轻轻摇摇头。
他拿起包,打开,从包的夹层里取出一个透明密封袋。
密封袋里装着七、八根黑色短发。
把密封袋递给顾北弦,陆砚书说:“拿这些头发去做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多疑,警方都确认了,你们还不相信。”
顾北弦瞥一眼他头上的黑色短发,“陆先生还是直接拔几根头发给我吧,新拔的头发鉴定效果更好。”
陆砚书微微眯眸盯着他,眼神闪过一丝不悦,口气略显生硬,“年轻人,不要太过分啊。”
见他生气了,苏婳轻轻扯了扯顾北弦的袖子,“哪天拔的头发都行。只要时间别太长,应该不会影响鉴定效果。”
一行人出了酒店。
上车后,苏婳拔了十根头发,连带身份证,交给顾北弦。
顾北弦把她的头发和陆砚书的头发,一起递给助理,让他找一家可靠的dna亲子鉴定中心,做鉴定。
隔日。
助理把取来的鉴定结果,交给顾北弦。
修长手指捏着鉴定报告单,顾北弦一目十行,从头扫到尾。
看到最后结果时,他沉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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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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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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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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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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