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起手,抚摸他苍白的脸颊,“为什么不让助理跟我说实话?”
顾北弦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怕你担心。等我洗完胃,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你不说,我才更担心。”
顾北弦把她的手拿到嘴边,吻了吻,“你怀孕了,情绪敏感,受不了刺激。我没想到会有人偷拍,把事情搞大。”
苏婳默了默,“楚锁锁进你房间是怎么回事?”
顾北弦眼底掠过一丝嫌恶,“她神经病。进来没两分钟,我就把她轰出去了。”
“是谁对你动的手脚?”
顾北弦眼神阴沉,“我已经让助理派人去调酒店监控了,不管是谁暗算我,都跟楚锁锁脱不了关系。”
苏婳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恶心感。
没想到楚锁锁这么没底线。
顾北弦都把话说得那么绝了,她还往上贴。
这脸皮,厚得连城墙都自愧不如了。
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凝视顾北弦泛着血丝的眼睛,苏婳轻声问:“还难受吗?说实话。”
顾北弦如实说:“不太好受。药效发挥得太快了,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扩散了。”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你回家好好休息。”
苏婳极轻地摇了摇头,“我回去也睡不着。”
“你在这里,我更难受。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近在眼前,看得着,摸得着,却吃不着,人间极刑。”顾北弦语调调侃。
苏婳无奈,“都这种情况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你难过,想哄哄你。”顾北弦抬手揉揉她绷紧的小脸,“笑一笑。”
苏婳勉强扯起唇角。
有些敷衍地笑了笑。
顾北弦眼底有星光跳跃,眉眼温柔,说:“我们家婳婳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苏婳望着他发白的唇色,嗔道:“你都这么难受了,就别哄我了。”
“我其实不太会哄人。以前以为你需要钱,就总是给你塞卡。现在才知道,你更喜欢被我哄。”
苏婳有点窘,“你比我强多了,我更不会哄人。”
顾北弦心说:没事,我自己会把自己哄好。
但还是希望被她哄的。
哪个男人不喜欢心爱的女人,对他说甜言蜜语呢。
手机忽然响了。
是顾北弦的。
苏婳帮忙拿起来。
扫了眼屏幕,是顾傲霆打来的。
她按了接通,把手机递到顾北弦耳边。
顾傲霆声音严厉,问:“网上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顾北弦神色淡嘲,“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和楚锁锁在一起吗?”
“你们在一起归在一起,但不要闹出丑闻!”
顾北弦失了耐心,语气淡漠道:“我人在医院,刚洗完胃,很疲倦。至于真相,你派人去查,如果查不出,就报警。”
顾傲霆语气急促制止道:“不要报警,私下解决!”
顾北弦勾唇,“顾董在怕什么?难道暗中阴我的人是你?”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那么下作!”
顾北弦微挑眉梢,眼神闪过一丝极淡的讥诮,“那为什么不能报警?”
“网上的新闻,我和楚砚儒已经联手,派人清除干净了。一报警,事态会扩展得更严重。警方办案周期又长,炒来炒去,等案情水落石出,两三个月就下去了。公司是上市集团,和股市息息相关。你要是想毁了我们顾家几辈人的心血,就报警吧。”
顾北弦敷衍地嗯了一声。
掐了电话。
苏婳见他神态疲惫,说:“你睡会儿吧。”
“你也睡。”m.xiumb.com
“等你睡着,我再睡。”
顾北弦笑,抬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脸,“现在对我这么好,刚才是谁说要离婚?”
苏婳微垂眼睫,“如果你在网上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开房的新闻,你会怎么做?”
顾北弦眼神骤然一硬,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会杀了他!”
“那你还说我。”
猛然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
苏婳的心都在泣血。
顾北弦见她神色黯然。
抬手勾住她的脖颈,和她额头抵着额头,他低声说:“被你这么在意,真好。”
苏婳一怔。
他这么说。
她就感觉,他好像爱得有点卑微似的。
明明卑微的是她。
“快睡吧。”她轻轻推开他,拉了被子给他盖好。
顾北弦躺在病床上却睡不着。
因为化学成分残留在体内,全部排泄干净,至少得需要几天的时间。
虽然身体很疲倦,精神却极亢奋。
尤其苏婳就坐在他身边。
他简直受不了她身上传过来的迷人香气,本就灼热的身体,像着了火。
他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下床穿鞋,“我去冲个冷水澡。”
苏婳急忙上前扶着他。
他喝了很多酒,又洗了胃,走起来步伐有点乱。
身材又高,手臂压在她肩上挺重的。
苏婳没出声,吃力地支撑着他。
顾北弦想努力走好,可是一离开她,腿就软,身形乱晃。
“让你见笑了。”他说。
不想回家,一方面因为她怀孕了,碰不得。
还因为他不想自己的狼狈样,被她看到。
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想在她面前保持最完美的一面。
苏婳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们是夫妻。”
顾北弦微微笑了笑,没出声。
她于他来说,不只是妻子,还是曙光。
那两年,为了配得上她,他辗转国内国外,四处求医问药,去治腿,去扎针,做康复,努力站起来。
本来双腿被医生判了“死刑”的他,硬是创造了医学奇迹。
两人进了病房自带的卫生间。
苏婳把水温调成暖乎乎的水流。
顾北弦身体靠在墙上,支持着,稳住身形,抬手去解身上的病号服,对她说:“你出去吧。”
苏婳却没动,声音极轻地说:“我可以帮你。”
说完,耳尖红了。
她急忙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其实更担心她出去了,他会滑倒。
他站都站不好。
顾北弦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出了会儿神,轻声说:“你怀孕了,前三个月是危险期,不能冒险。”
苏婳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轻轻握住他劲瘦的腰身,“用它。”
顾北弦一顿,意会,随即笑出声。
他挑眉,眼底风流溢出,带点儿挑衅的语气,“你会吗?”
“你可以教我,我学东西很快的。”
苏婳的脸也红了,像三月随风飘落的桃花。
顾北弦沉吟片刻,“好吧。”
苏婳把卫生间门反锁上。
顾北弦站在莲蓬头下,后背倚在墙壁上,手扶着水龙头开关,让自己保持笔直的站姿。
温暖的水流,洒在他修长紧实的身躯上。
肩阔腿长的身材极其优越,漂亮的肌肉线条壁垒分明。
浓浓的雄性荷尔蒙,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透着魅惑的性张力。
苏婳缓缓朝他走过去,手覆到他劲瘦有力的腹肌上……
顾北弦微微仰起下颔,睫毛微垂,眼神迷离地俯视着面前的女人。
苏婳说得没错。
她学东西真的挺快,一下子就得到了要领。
他垂眸看着她葱白似的十指。
那手指,纤纤细嫩,丝滑如玉,像酒,能迷醉,能忘我。
能让万物复苏,冰雪融化,枯木逢春,河水潺潺。
顾北弦闭着眸子,细细感受着她的万种风情。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雨歇。
顾北弦粗喘着气,目光潮湿地望着她。
这一刻,他更爱她了。
谁说她不解风情了?
她的风情,只有他知道,食髓知味,永生难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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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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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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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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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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