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酒酣淋漓之际,温瑾昀只浅酌了一杯。
自从知晓酒水会令公主身体不适,他就几乎没再碰。
即便在外喝了,也会用内力将酒气排出。
旁人劝酒时,他也淡笑着婉拒了。
忽然,有人打翻了酒壶,那酒水尽数倾倒在了他身上。
刘司马的大儿子刘成赶忙起身。
“哎呀!这可真是……太傅,您这……要不先去厢房换件干净外衣?”
温瑾昀却道不必。
但,刘成坚持要将他带去厢房。
温瑾昀虽起身前往,却始终保持着戒心。
果不其然,刚到厢房内,就见床帐上躺着一名妙龄女子。
那女子裹着薄毯,一头乌发披散在枕间。
听到有人推门,她便侧过头来,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看着未经人事,惹人怜爱。
她模样很美,哭过的眼睛红红的,楚楚可怜。
刘成笑呵呵地伸手,假装什么都看不见,弯着腰,招呼温瑾昀进去。
“太傅,这房间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够僻静,绝对没人打搅。”
温瑾昀并未多看那床榻上的美人,后撤一步,退了出去。
刘成不解地皱了皱眉。
“太傅,您这……”
温瑾昀沉着脸,直言。
“刘司马为官清正廉明,品性无可指摘。刘公子,莫要败坏了令尊的好名声。”
刘成脸色微变,立刻低下头去请罪。
“太傅,这是我一人所为,家父一无所知。
“恳请太傅,大人不记小人过!”
温瑾昀了解刘家的情况。
刘司马严厉苛刻,因望子成龙,免不了拔苗助长。
长子刘成在这样的压力下,多次参加科考,却次次名落孙山。
今年科考在即,刘成应该也是被逼急了,才想着从他这儿找门路。
温瑾昀看似是本着教人从善的原则,耐心引导刘成。
“本官与刘大人相交多年,也希望其子能够有所为,但绝非靠着这些旁门左道。刘公子若不喜科考,可另觅他路,无需步步遵循令尊安排。”xǐυmь.℃òm
刘成听罢,表面赞同,心里却一阵鄙夷。
不过是人在高位,又没有一个专横的爹,所以才站着说话不腰疼吧。
像他这样的官家子弟,从出生起就背负了长辈的期望,除了科考,别无他路。
经过此事,刘成只当温太傅是个老好人,被人算计,还想着劝慰他人。
可他忽然就觉得脚步沉重,脑袋也晕乎乎的。
温瑾昀见他这模样,淡定地招来一名仆人。
“你家大公子喝醉了,将他扶去歇息吧。”
那仆人穿着粗布衣裳,眼神却很凌厉。
刘成被他扶住后,头更加晕了。
这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下了药!
可他很快就晕了过去,无法求救。
后院的事,都逃不过刘司马的耳目。
儿子试图献美人给温太傅的事,很快就被刘司马所得知。
儿子干了这等蠢事,他身为父亲,理当代为赔罪。
如今的刘司马,年近五十,头发就已花白。
婚宴结束后,他就将温瑾昀请进了书房。
“太傅,犬子无知闹笑话,也是下官教子无方。”
温瑾昀面上没有半分计较。
然而,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令刘司马甚为惶恐。
“官府最近在严查拐卖妇女、逼良为娼案,其中最为轰动的,便是‘销魂窟’。
“负责审理此案的张大人与本官是同窗。
“他查到,牵涉此案的,有几名朝廷官员。”
刘司马一听这意思,赶忙紧张地否认。
“太傅,下官可没有做过这等事啊!”
男人面如冠玉,却令人胆寒。
“前往销魂窟的人,皆戴着面具,就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所以此案线索甚少。
“但好在有受害女子认出,令公子就是常客之一,并且时常与几位官员前往作乐……”
“这,这不可能!”
刘司马十分震惊。
他的儿子虽没有那么聪明,可也不是个纨绔啊!
温瑾昀淡然道。
“张大人不想打草惊蛇,他已私下抓走令公子,希望他能够配合,供出另外几位同行者。
“是以,请刘大人切莫声张。”
刘司马差点转不过来弯。
儿子和几位朝廷官员寻花问柳,现在还被抓走了?
好好的婚宴,怎么变成这样!
等送走温瑾昀,刘司马立刻命令仆人。
“快!准备马车!”
殊不知,暗中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刘司马那马车绕了好几圈,最终停在了左相府后门。
他下了马车后,还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
见到杨怀山后,刘司马扑倒在地。
“相爷,我那孽子竟也去过销魂窟,现在他已经被带走了,还说他与几位大人同行……”
杨怀山就是那销魂窟最大的靠山。
他早知官府再查这地儿,却没想到,刘成那小子会出来坏事。
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随了他老子了!
杨怀山打断刘司马的求救声,命令道。
“你先回去,暂且按兵不动,本相来处理。”
……
另一边。
温瑾昀已经知晓——刘司马连夜去找了杨怀山。
他们一开始怀疑的,就是这刘司马。
刘成则是那引蛇出洞的诱饵。
由此可见,销魂窟的案子,多少和左相有些牵扯。
太傅府。
温瑾昀回来后,正要直接前往主院,却听下人禀告。
“大人,王公子有要事寻您,正在前厅候着。”
然而,温瑾昀刚踏进那月洞门,就瞧见了院内那刺眼的一幕。
公主与王衍面对面坐着。
旁边的柳嬷嬷帮忙举着灯。
石桌上摆放着很多东西。
王衍手上正拿着一把做工复杂的铁锁,不紧不慢地示范着如何打开。
公主很专注地盯着,铁锁打开的瞬间,她也开心地笑了。
“我好像会了!”她跃跃欲试。
王衍将锁合上,交给她。
“公主别着急,慢慢来。”
慕辞眼中只有那把锁,兴致勃勃。
她没看王衍,也没看到——她的言之哥哥已经回来了。
王衍也不敢直视她,全程都心无旁骛似的,最多只敢看她摆弄铁锁的玉手。
慕辞很聪明,但这把锁耗费了她不少时间。
解开它的刹那,她眼中迸发出夺人的光彩。
“打开啦!”她拿给王衍看,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
王衍低垂着眼眸,情不自禁地夸赞。
“公主真厉害。我以前学了几个月才解开的。”
慕辞被夸后,小脸更加生动了。
“还有别的吗?”
王衍赶忙点头,“有,有的。公主若是喜欢这些,我改日再送些过来。”
婢女绿烟也在旁边伺候着。
她方才也在看公主开锁,一抬头,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见此,绿烟眼中拂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笑。
“公主,大人回来了呢。”
慕辞转头看去,笑得依旧灿烂。
“言之!”
王衍立刻起身,朝着温瑾昀行礼,“表兄有礼。”
楚安一直跟在大人身边。
方才那场面,他瞧着都生气,更别说大人了。
那个王衍,不就是会开锁么。
哪有他们大人厉害!
温瑾昀却像是不会生气似的,走到那石桌边,握住慕辞的小手,如玉的眸子朗润宁静。
“外头风大,先回屋吧。”
而后,他又示意王衍进前厅里。
“进去说话。”
王衍点点头,“是,表兄。”
楚安看了一眼桌上的锁,只觉得晦气。
哪有人成天捣鼓这东西的,这是想要锁住谁?
尽管温瑾昀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慕辞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
他从前厅回来后,直接将她抵在墙边,剥了个干干净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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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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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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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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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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