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将嫌疑锁定在黄堂身上,就以黄堂为中心,调查其来到岭西郡后,所结交的所有人。
很快,黄堂就被折磨得满身伤痕。
他“嗷嗷”乱叫,痛到极致,还怒骂温瑾昀滥用私刑。
不过两刻钟,他就骂不出来了。
他意识到温瑾昀不会放过自己,哭喊着求饶。
“言之,你让他们住手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温瑾昀看着依旧温和谦逊。
但也同样令人不寒而栗。
“认错不是这样。认错,就该说实话。”
楚安鲜少看到大人发怒。
因为,大人越是生气,就显得越冷静。
不管公主这次有没有事,他都能预料到,黄堂的下场会很惨。
大人会放虎归山。
但前提是,那老虎不会咬人,而且还会拔光它的牙齿和利爪。
可如果那老虎已经咬了人,尤其是大人所在意的人,那么,它大抵是回不去了……
黄堂本想强撑,但温瑾昀这是发了狠得要弄死他,还拿黄家的利益来威吓他。
所以他只能坦白。
“我说……我说,是偃公子,泽安城,宋家,宋知安,是他绑了公主……我知道这事儿,可我没参与……言之,我真的没参与啊!
“否则我现在不可能在这儿,我肯定是跟宋知安在一块儿的……”
黄堂的脸被打肿了,嘴里也满是血,口齿不清。
楚安直接扇了黄堂一巴掌,催问。
“宋知安绑公主做什么,你们约好在何处见面,平时又在哪儿见面!”
若是在以前,像楚安这等地位的随从,根本不敢对他动手。
可今日……
黄堂咬牙切齿,却又无力反抗。
他是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些账,他都好好记着呢!
是以,眼下他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没有约定地点,只有他找我们,我们找不到他……宋知安……宋知安喜欢美人,得知安阳公主容貌甚美,就……就想……”
这后面的话,黄堂没敢说下去。
只因,他已看到,座中的温瑾昀目露杀意。
那杀意,不同于宋知安那直截了当的折磨,更像是要将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扑面而来的绝望感,能够将人溺死。
黄堂心生惧意。
他意识到——温瑾昀能够在皇都站稳脚跟,位列三公,靠的,绝不仅仅是他的文采……
早在发现公主失踪后,温瑾昀就在找人的同时,第一时间命人严守岭西郡的各个出入口。
如今既确定是宋知安掳的人,就能有的放矢。
泽安城在岭西郡东面,温瑾昀派人去见宋家人,得到的消息却是——早在一年前,他们就已经将宋知安从族谱中除名。
是以,不管宋知安在外面做什么,都与他们宋家人无关,并且他们也没办法找到宋知安。
认识宋知安的人,都不知道他住在何处。
眼看着柳暗花明又一村,靠近才知,不过是海市蜃楼。
楚安气得想亲手弄死黄堂。
这黄堂,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了宋知安!
最要命的是,他们在明敌在暗,完全一点线索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
此人就是宋知安的长嫂——魏纤云。
得知岭西人在找宋知安,魏纤云身材纤瘦,常年吃斋念佛,身上有股浓浓的檀香味。
见了温瑾昀,她语气柔和,不紧不慢中,又透着几分焦虑与不安。
“……我知道他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是我对不起他,如果不是被我所伤,他也不会自甘堕落。
“这些年,我一直想让他悬崖勒马。
“他造的孽太多了,为了防止他一错再错,我希望你们能抓到他,让他伏法,偿还孽债。
“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温瑾昀不在意魏纤云和宋知安过去的恩怨。
他只想尽快找到宋知安,将公主救回来。
是以,当魏纤云提出能帮他们引出宋知安,他同意了。
魏纤云知道怎么能联系上宋知安。
她站在特定位置,往空中放了一枚火龙箭。
这是他们之间的联络方式,只要看到这信号,宋知安就会到寺庙中见她。
可是,眼看到了约定时间,宋知安也没来赴约。
另一边。
早在天亮前,画舫就靠了岸。
宋知安将慕辞带到马车上,一路紧守着她。
在完全没有逃跑机会的情况下,慕辞只能暂时配合。
说好的看日出,如今太阳都快下山了。
宋知安把她带到泽安城内一座庄园内,见她无聊,就要和她对弈。
慕辞趁着早上梳妆时,就已备好了武器。
那是一支发簪,她一路揣着,伺机而动。
两人下棋时,慕辞看出他有心事。
为了逃跑,在他分心的瞬间,她用发簪刺伤了他。
但,宋知安的内力比她所预料的还要深厚。
他紧握住她的手腕,将那支刺入体内的发簪生生拔了出来,丢了。
伤口并不深,但也会痛。
他却像毫发无损一般,仍然温柔地望着她。
“公主,这是做甚。难道为夫待你不好吗?”
“你不是我夫君!”既已翻脸,慕辞也懒得和他装下去。
因为她不想再对着这张假脸喊“言之哥哥”。
她倔强不屈地怒视着宋知安。
宋知安则一脸笑意地注视着她。
“公主,为了你,我可是错失了一场佳人之约。
“你就是这么回应我的么。”
慕辞脸上没有半点畏惧。
“把你的人皮面具扯下来,我不许你戴着这张脸,你不配。”
宋知安抓着她的肩膀,嗓音幽冷低沉。
“安阳公主,你根本就没来癸水吧。”
慕辞镇定自若,完全不害怕被他揭穿。
“这儿不是你的地方。
“你知道我的身份,却还是冒险抓了我,而且抓了我,又不敢对我放肆。
“这些都足以说明,你是受制于人,效忠于他。
“如此说来,你也只是色厉内荏、身不由己的可怜虫而已。”
宋知安听着她的嘲讽声,并不受此激怒。
他甚至还很欣赏她。
“安阳公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走了发簪么。
“我一直在想,你会什么时候用。
“可你显然用错了时候。
“明明在来的路上,你有很多次机会……”
慕辞却反驳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知道么。
“至于时机,我不认为有错。
“这一路上,你故意给我机会,想看我怎么逃。
“其实就只是为了看我是聪明还是愚笨。
“我又何必浪费体力白跑。”
“呵,真是冲动。”宋知安似是有些惋惜。
叩叩叩!
护卫敲响了门。
这敲门声像是某种讯号,令宋知安的眼神变得凌厉。
紧接着,他拿出另一支发簪,亲自别到慕辞发间。
慕辞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知道他有话说。
果不其然,宋知安低声道。
“这簪子上涂了毒,能帮你一击制敌。
“一会儿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安阳公主……”
慕辞并未被这样的变故吓到。
她镇定不迫地反问。
“你就不怕,我去你主子面前揭发你?”
宋知安冷笑。
“他可不是我的主子。
“公主,我劝你把握这个机会。”
慕辞美眸轻眯。
居然拿她借刀杀人。
忽然,宋知安眉头一皱,面露疼痛之色。
慕辞扫了眼被他丢到地上的那支簪子,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巧得很,我也在簪子上抹了毒。让你觉得我冲动,很抱歉呢。
“不过,要不是这样,怎么能令你放松警惕,好让毒素侵入肺腑呢。”
宋知安甚觉意外。m.χIùmЬ.CǒM
“怎么会……”
她哪儿来的毒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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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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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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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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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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