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抱着木雕,钻入他怀中,好似很冷一般,急着找他取暖。
温瑾昀抬起胳膊,轻轻搂住她瘦削的肩膀。
她抬起头来,目光掺杂着审视与质问。
面前的人主动解释道。
“今日皇上临时急召臣入宫,所以耽误了时辰。”
慕辞挣脱他的怀抱,跑到案桌边,放下木雕,拿笔写字。
温瑾昀跟了过去,要看她写的什么。
——“你不可以离开我。”
简单一句话,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不安。
可见,裴护的突然离去,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温瑾昀当即回应她。
“臣不会的。”
慕辞又低下头去写。
——“我想去你那儿,嬷嬷也要一起去,我们三个要在一起。”
换做平时,这肯定是不合礼法的。
但这些日子,公主太过敏感,可谓是草木皆兵。
再者,他也早有想法,让公主换个地方,换换心情。
最终,一番思量下,温瑾昀慎重地点了头。
柳嬷嬷虽觉得不妥,却也没有当时就提出来。
公主午睡时,她才有机会找温瑾昀商议此事。ωωω.χΙυΜЬ.Cǒm
“太傅,您答应公主,应该只是权宜之计吧?
“哪怕你们有了婚约,这也是不合适的啊。”
温瑾昀从容不迫地对柳嬷嬷解释了个中缘由,又补充道。
“……白天将公主接到太傅府,晚上再将公主送回来。届时,还需嬷嬷多费心。”
柳嬷嬷听完他这番话,想着,如果只需白天去太傅府,那就没多大顾虑了。
眼下,尽快治好公主的失语之症,才是最为要紧的。
于是,到了第二天,慕辞一大早就被接到了太傅府,随同她一块儿的,还有柳嬷嬷。
大年初六,是年假的最后一天。
实际上,这天开始,大臣们就已经开始为了次日的上朝做准备。
御史台是最为忙碌的。
毕竟,各位御史的本职就是监督众人。
而这新年期间又是最容易出纰漏的,比如,总有人借着拜年的由头,对官员行贿,这种个例,御史台每年都能抓住几个。
除此之外,新年伊始,亲朋好友之间免不了要互相宴客,酒劲一上来,就容易闹事儿。
寻常百姓闹事,只要没弄出人命,大多都能小事化了,但若是这朝廷官员闹事,御史台就有本可奏了。
到时候一经文墨渲染,小事化大,碰上皇帝心情不佳,被贬官都是有可能的。
温瑾昀和御史台的刘彰关系交好,刘彰要写奏折参谁,时常会拿来给他修改润色。
是以,御史台的动向,温瑾昀总能提前知晓。
这不,今天一大早,刘彰就亲自上门,给他送折子来了,顺道还问了他一句。
“温太傅,你和安阳公主的婚期还没定吗?”
温瑾昀坦率直言。
“已让钦天监择了几个吉日,还在商定。”
刘彰长得和善,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他比温瑾昀年长十岁,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告他。
“成婚一事,还是宜早不宜晚哪。
“贤弟已是及冠之年,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女儿都一岁了……”
刘彰格外宠女儿,话题一下子就扯远了。
说到最后,他还不忘同温瑾昀分享经验。
“还是儿子好养活,不像女儿,什么都得用好的,才一会儿功夫没见,心里就开始念了。
“她要是在书房里,我这一天都干不成什么正事儿,不是她闹腾,是我不放心,生怕她磕着碰着……”
听刘彰说到这儿,温瑾昀也想起,他的书房里,也有个让他挂心的。
……
送走刘彰后,温瑾昀就回到书房看那些弹劾的折子。
为了随时照顾好小公主,他早已命人将两张案桌拼到了一块儿。
他润色完一份折子,就随手放在了旁边。
慕辞好奇地打开来看了。
没想到,他这般温和的人,也会用那般犀利的言辞。
然后,她就对他做的事有了一丝兴趣,默默将椅子挪近。
温瑾昀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小公主正费力地推着椅子。
他立即起身帮她,贴心地问。
“要搬去哪儿?”
慕辞指了指他那张椅子。
温瑾昀明了,按照她的意思,把两张椅子靠拢。
这之后,她就乖乖地坐在他身边,看他修改别人的奏折。
温瑾昀每隔半个时辰,就会给她把把脉。
他也不急着让她开口,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而他发现,她不管走到哪儿,都会带着那个木雕。
哪怕是用午膳的时候,也会将木雕放在桌上。
后来询问柳嬷嬷才知,那木雕是裴护送她的及笄礼,还是他亲手雕刻的。
温瑾昀表面上没说什么,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在了弹劾的奏折上。
于是,某些官员就倒大霉了。
……
年后,太傅府招收了几个门客。
天启的达官显贵都会养一批门客,所以这并非奇事。
但因着他才名显赫,这门客之争也是相当激烈,早在初试时,就吸引了一大波滞留在皇都的科考人才。
甚至,有些官员还想将自家儿子送到太傅府的。
在他们看来,哪怕跟着温太傅学习一段时间,都能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有学识的能人。
最终得以留下的几位门客,都是由温瑾昀亲自择选。
不止要看才学,也要察其品行。
而品行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忠”。
温瑾昀虽收了这些门客,却没有按照寻常规矩将他们养在府中,而是另外置办了一处宅子,让他们在那儿居住。
只因,安阳公主就在他府中,万一被撞见,便是桩有损她清誉的麻烦事。
但,哪怕他计划周全、千算万算,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这天午后,他趁着公主午睡,正在议事厅和那些门客谈论边境局势,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闯了进来。
与此同时,柳嬷嬷和楚安追到门口,就不敢再进,直愣愣地站在外头,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慌得不行。
原来,小公主方才做了个噩梦,迷迷糊糊的,一醒来就要找温瑾昀。
除了他和柳嬷嬷,她压根就不在乎其他人。
看到温瑾昀,就立马跑过去要抱抱。
温瑾昀反应甚快地起身,将人拥在怀中,把她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门客们面面相觑,震惊过后,旋即不约而同地将头低了下去,干脆装聋作瞎。
温瑾昀感觉到怀中的颤抖,知道她现在情绪不稳,就将她抱了出去。
柳嬷嬷赶忙跟上,一路解释着缘由。
其实,哪怕她不说,温瑾昀光看公主这模样,就猜到她是被梦魇着了。
将公主抱回到紫竹院的厢房后,温瑾昀直接把她放至床榻上。
慕辞却抱着他不放,摆明了是不想再睡了。
温瑾昀示意柳嬷嬷去拿纸笔。
少女才勉强松开一只手,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一句——“不要丢下我。”
而后,她用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
温瑾昀只得哄着她。
“好,臣不走。”
公主离不开他,他就只能先让那些门客回去,并让楚安叮嘱他们,今日所见所闻,切勿外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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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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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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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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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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