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宫,就是想要找温瑾昀,和他说清楚。
不能让他对自己有误解。
说到底,她还是认为,他们能够重新开始。
此时,温瑾昀已经下马车,朝她拱手行见礼。
楚安快速瞟了眼昭阳公主,又看自家大人。
不是都没关系了吗?
昭阳公主怎么还大晚上找过来了?
她自己不在乎声誉,大人在乎啊!
婢女杏儿和几个侍卫站在不远处,不敢打扰。
唯有楚安,挺身而出,护在大人前面,故意将两人隔开。
慕卿卿目光切切地望着温瑾昀,语气委屈又悲愤。
“瑾昀哥哥,都是我不好。可那些事,我真的不知情的……都是父皇,是父皇自作主张,他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开心,可实际上,我从来不想逼迫任何人……”
温瑾昀沉眸,阻断她的话。
“皇上爱女之心,做臣子的,理当体谅。
“何况,公主还是被疼爱的那个人,更应该谅解。
“此事已了,臣已无怨。
“是以,公主无需再向臣道不是。”
慕卿卿强忍着眼泪,语调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人所负。
她充满哀思地唤了声。
“瑾昀哥哥……”
温瑾昀再次垂首行礼。
“公主,男女有别,既无瓜葛,以后还请换个称呼。”
类似的话,他之前就同她提过好多次。
但她每次都不在意,还会扯到婚约上。
而如今,没了婚约,慕卿卿也没有理由继续用这么亲密的称呼。
霎时,她心口微窒,难受极了。
慕卿卿眼含热泪,面色顿现凄惨悲凉。
“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你这就要与我生分了吗?”
温瑾昀理当如是地回应道。
“公主身份尊贵,臣自是不敢做公主的兄长。”
眼下二人的关系这般生疏,慕卿卿莫名有些害怕。
她害怕自己抓不住温瑾昀。
因而,现在万不敢惹他厌烦。
“好,我听你的。以后,我还是唤你……太傅吧。”
慕卿卿说这话时,表面上没什么所谓,内里却格外心痛。
她的瑾昀哥哥,到底还是没原谅父皇,从而迁怒于她了……
慕卿卿想要表现得坚强些,但眼泪就是憋不住。
“太傅,我们以后还是朋友。今天是我的及笄礼,其实我很容易知足的,就算你不是我的未婚夫了,也应该说些祝福的话吧。”
她眼中含泪,也含着期待。
原本,她还以为,他会为她准备及笄礼物的。
可如今。
赐婚没了。
礼物也没了。
难道连声祝福也听不到吗?
温瑾昀端正清明地站在原地,眼眸半垂,可以说恭谨,也可以说是淡漠。
旋即,他字正腔圆地说了句。
“祈愿公主,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慕卿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就是这样敷衍她的吗!
还不等她有所回应,楚安甚是机敏地打圆场。
“公主,我家大人嘴拙,还请您见谅。”
而后,温瑾昀甚是沉稳地吩咐楚安。
“去将库房里的东西拿来,归还给公主。”
慕卿卿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等楚安把东西拿出来后,她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件,骤然愣住了,随即猛然抬头,震惊又失望地看向不为所动的温瑾昀。
“这些……这些都是我之前送你的礼物,太傅,你……你这是要跟我断得干干净净吗……”
出于那不愿面对的退缩心理,慕卿卿本能地后退,脚步虚浮,险些一个踉跄。
婢女杏儿担怕她摔倒,赶忙过来搀扶。
慕卿卿却甩开她的手,强笑道。
“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不就是分手嘛,我拿得起放得下。
“这些东西,我会带回去的。
“但是,温瑾昀,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哪怕你现在没那么喜欢我,我也不会放弃你。”
温瑾昀微微皱眉,眼底已经掀起一丝不耐。
“公主……”
慕卿卿怕他说出更加残忍的话,连连摆手。
“太傅,喜欢一个人总没错吧。
“我本就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只要你还没成亲,我就不会停止喜欢你。”
温瑾昀这个男主,必须是她的!
说完,她便擦了擦眼泪,故作潇洒地离开。
楚安直摇头。
“大人,说句大不敬的,我觉得您目前处境堪忧啊。
“就算没了婚约,这昭阳公主还准备死缠着您不放呢。
“要想摆脱昭阳公主,至少得等到安阳公主及笄吧?否则您和谁成亲啊。”
此时此刻,楚安无比迫切地盼着安阳公主能早日长大。
……
回到昭阳殿后,慕卿卿又大哭了一场。
没想到,失恋会这么痛。
哭着哭着,她就病倒了。
知晓此事时,皇帝正在丽妃那儿。
丽妃嘴甜身软,将他哄得很高兴。
结果,昭阳公主一病,他就坐不住了。
在这之前,他心中还有气。
可终归是他宠大的女儿,不可能真的责怪她。
皇帝和太医前后脚到,待了一个时辰后才离开。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于公公紧随着圣上的步子,全程提心吊胆。xǐυmь.℃òm
……
御书房。
一个侍卫前来禀告。
“皇上,翊王、定北侯,以及其余几位将军都已快至皇都,不日将达,沿途并无任何异样。这是翊王殿下派人送来的信。”
皇帝放下奏折,于公公会意,接过信,转呈给他。
此次被召入皇都的翊王,是与皇帝交情匪浅的异姓王。
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是靠着翊王和定北侯,才以战功俘获民心,赢得父皇的器重,从而顺利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登上皇位。
翊王前不久刚过三十二岁生辰,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当时少年老成,做事稳重,帮了他不少大忙。
他的信,皇帝仔仔细细地看了。
无非是上报行军进度,但信末,翊王特意提到了卿卿,问她是否安好。
皇帝报喜不报忧,只回了个“安”。
……
此时。
皇都外的翊王大军驻扎地。
一个模样硬朗的男人坐在榻上,眼神复杂地轻抚手中发簪,
两年未见,也不知卿卿那丫头过得如何。
而另一边。
同样是行军驻扎地,定北侯手底下的将士们正大快朵颐、酒肉不断,热闹得像是在举办筵席。
一绯衣俊俏少年郎坐在他们中间,格外醒目。
此人便是定北侯世子——景砚。
景小侯爷性子潇洒不羁,又格外热情,与众人打成一片,手里提着一壶酒,时不时发出几声朗笑。
酒酣淋漓后,他步子摇晃着回到自己的帐中。
稀里糊涂的,梦回当年孩童时期。
福鸾殿的槐树下,粉嫩可爱的小姑娘朝他笑得格外甜美。
她问他:“哥哥,你迷路了吗?”
小侯爷于睡梦中扬唇。
八年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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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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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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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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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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