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迫不及待地前往密室,观看她那些刚装好的铜镜。
房顶和其中一面墙上,都铺满了铜镜。
她打开地下的机关,露出那些埋藏在下面的棺材,以及棺材里的尸体,紧接着,又打开另一间密室。
少女身处在几具干尸之中,开心地转了个圈。
她又走到那些干尸面前,询问他们。
“新装的铜镜,你们喜欢吗?”
当然,尸体是不会回应她的。
她纯真无辜的脸上,浮现一丝凛冽。
“有人不乖哦,今天初次见面,我就原谅他的失礼喽,不过,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把他带来,给你们作伴,好不好?”
干尸们还是没有资格做选择,保持着静默。
少女看着他们“安详”的脸庞,发出一串悦耳的笑声。
她就喜欢他们乖巧的样子。
果然,还是死人最听话啦。
……
短短一天时间,乔二公子入宫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乔家姑母急不可耐地向乔二打听,乔二却回答得模棱两可。
饭桌上,他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镯子,你给安阳公主了吗?”乔家姑母给乔二夹了个鸡腿,眼神充满期待。
乔二受之有愧,避开姑母的目光,闷声道。
“还没呢。皇上都未下旨赐婚,姑母太着急了。万一此事有变……”
乔家姑母一听这丧气话,赶忙扯了下他的胳膊。
“呸呸呸!你这说的什么话,能不能盼点儿好!”
乔二叹了口气。
回想今日入宫,他本想向皇后娘娘表达拒婚的意愿。
哪知,见了安阳公主一面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书里常说妖妃祸国,他还不信。
毕竟,一个女人,哪有这样大的本事。
不过是男人们为了推卸责任,把失败都归结到女人头上。
可今日,他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
若真有妖妃,定是安阳公主那般的长相,叫人过目难忘。
哪怕他心里深爱着昭阳公主,也还是会被那少女的美貌所迷惑。
不过,安阳公主也就空有那副好皮囊了。
比起外在,他还是更加欣赏女子的内在修养。
乔燔一方面控制不住得为美色所惑,一方面又对此不齿,给自己找各种借口。
是以,这一夜,他翻来覆去了好久,直到天亮,脑子都还是清醒的。
……
女学内。
慕辞一来到三尺堂,就听到贵女们在谈论沣城那些事。
慕卿卿今日也来得很早。
她非常热络地来到慕辞身边,高声问道。
“安阳,杏儿一大早就打听到,母后今天要去和父皇说赐婚的事儿呢,你和乔二的亲事,这两天肯定就能定下了,怎么样,心情如何?”
慕辞轻抬眼皮,慵懒地看向慕卿卿。
从十天缩短为两天了吗?
母后还真是心急呢。
阎王爷都没她着急。
由于慕卿卿的声音很响亮,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询问起来。
“安阳公主,你真的要定亲了?”
“乔二?皇城那些高门大户中,有姓乔的吗?”
慕卿卿脸上带着笑,非常细心地跟她们解释。
“是宛城郡守家的二公子,之前也参加过琼林宴的,考了个进士呢。”
她这么一说,贵女们也都明白了。
怪不得没听说过,原来是宛城的啊。
她们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色,默契地开始夸赞。
“宛城好啊。我常听父亲提起呢,宛城那边山明水秀,风景格外雅致。”
众人表面羡慕不已,实在都是敷衍。
慕辞对这些话没什么感觉。
但,看着慕卿卿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她很想拿针线,把它一针一针地缝起来。
经过慕卿卿这么一番宣传,所有贵女都知晓安阳公主和乔二即将定亲的事。
带伤前来授课的阮英杰也听说了。
他享受着伤痛带来的独特快感,授完了上午最后一节课。
授课结束后,他将课业本下发给众学子,让她们拿回去修改,说话间,还特意往慕辞那边看了一眼。
慕辞接收到他的眼神,翻开课业本,发现了阮英杰的留言。
他很大胆,直接在上面写下——“公主,来了个新猎物,很开心吧,乔二那个蠢货,来比比,我们谁的折磨手段更胜一筹,如何?”
看着那些字,少女那双漂亮的眸中浮现点点寒光。
这是要跟她抢猎物吗?
真是令人讨厌的行为呢。
……
午休时分。
慕辞早早地来到温瑾昀的学舍内。
他以前都会比她来得早,这次却让她等了一刻钟。
当他拎着食盒进来时,本以为小公主会等得不耐烦,却见,她正坐在案桌那边,伏案写着什么。
“太傅哥哥,你今天迟了。”少女抬眸望向他,语调透着几分质问。
温瑾昀淡淡一笑,向她赔不是。
“有事耽搁了,让公主久等,是臣之过。”
说话间,他打开食盒,将热腾腾的饭菜一碗碗摆上桌。
慕辞站起身,走到桌边,扫了一眼那些饭菜。
而后,她像模像样地拿出一根银针,插进了菜里。
温瑾昀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她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来得这么迟,该不会是在给我下毒吧。”
少女边说边把银针往其他菜里插。
温瑾昀眼中的倦意一扫而空,化为忍俊不禁的笑意。
“并非下毒,今日御书房议事,稍迟了些。”
慕辞一副姑且信他的架势,收了银针,往凳子上一坐。
温瑾昀见她开始用膳,便自觉退了出去。
午休期间,公主在书舍内歇息,他则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处理公文。
有时累了,想要扶着额头闭目养神,又担心有人擅入,便只能强撑着。
午休快要结束时,他照例进去提醒公主起床。
但今日,小公主竟早已乖乖起来,只等着他系腰带。
她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也不需要她多说什么,自觉上前。
手刚触碰到那柔软的缎带,耳边就传来少女娇软微沙哑的声音。
“嬷嬷说,人要是不好好睡觉,会死得很早。”
温瑾昀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慕辞闷哼了声,接着道。
“太傅哥哥,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眼睛都乌青了,你是被人打了吗?
“而且,下巴也青青的,是要长胡子吗?
“知道我为什么很早就醒了吗,就是因为你又忘记给我点安神香了。
“上次明明提醒过你的,为什么记不住呢?”
温瑾昀手上的动作彻底顿住。
眼睛乌青?
长胡子?
眼睑处只是小片熬夜的青淤,下巴那儿也只有淡淡的青苒,怎么被她一说,就变得如此夸张了。
慕辞见他沉默,越发有话说了。
“嬷嬷还说了,不乖乖睡觉的人,反应都会变得迟钝。”ωωω.χΙυΜЬ.Cǒm
温瑾昀轻咳了声,正色道。
“公主,臣只是晚睡,并非没有睡。”
慕辞嘴角一撇,不耐地催促道。
“快点系腰带,别害我迟到。”
“是。”
……
女学的授课结束后,众人又一次在外面见到了九皇子慕珏铮。
所有人都看到他,向他行礼,唯有他那个不受待见的安阳皇姐,一次又一次地忽略他,对他视而不见。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慕珏铮忍无可忍,叫住了即将离开的慕辞。
“你站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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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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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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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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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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