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知晓大理寺在忌讳什么,她已经不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又翻找出一张李蓉儿的画像,私下找画师复画了几百张,将其张贴于大街小巷。
并且,每张画像旁都附带着悬赏说明。
她本人还拄着拐杖呼吁众人。
“老身的孙子枉死,凶手仍未捉拿归案,求诸位施以援手,助我李家寻找此毒妇,届时我李家必有重谢!”
一群人围着那画像指指点点,很快,李谦和昭阳公主那点事儿就被传得有鼻子有眼。
等消息传到宫中时,再想阻止,为时已晚。
皇后勃然大怒,将玉蝉嬷嬷叫到跟前。
“你怎么办的事!李家人那边,不是一早就让你去打点的吗!”
玉蝉嬷嬷卑躬屈膝,脸色惶恐不安。
“娘娘,李家其他人都是识时务的,唯独那李老太太,说什么都要为孙子沉冤昭雪,软硬不吃啊。”Χiυmъ.cοΜ
皇后两只手紧握成拳,气急之下,说话并未深思熟虑。
“本宫绝不容许任何人诋毁卿卿,你速速派人,将那些画像都撤了,她贴一张,我们便撕一张!”
玉蝉嬷嬷赶忙劝告。
“娘娘,万万不可。如今事儿已经闹大,即便能毁了那些画像,也难挡百姓之口。
“倒不如,顺水推舟,尽快抓到李蓉儿,如此,方能让那李老太太消停下来。
“时间一久,百姓们自然就忘了这茬了。
“您若是现在强行制止李家人,反倒显得我们心虚,想要遮掩什么,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皇后的脾气渐渐压了下来。
她摆了摆手,“本宫方才也是气急了,才会说出那种话。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把这事儿压下来。你亲自去趟李府,让那李老太太安分些。”
玉蝉嬷嬷点头,“遵命。”
……
李府。
李老夫人吼了大半天,不止嗓子坏了,身体也吃不消。
她躺在床上唉哼,时不时苦叹几声,为着自己枉死的孙子,恳求老天开眼,让官府早日缉拿真凶。
可哪怕到了现在,她也没有打消对安阳公主的怀疑。
李蓉儿固然有嫌疑,安阳公主也不例外。
还有那个昭阳公主,更是间接害死了谦儿,这点毋庸置疑。
毕竟,要不是她多事,谦儿现在还好好待在李府。
李老夫人一想起这事儿就痛心疾首。
早知那昭阳公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就不该让她来劝谦儿!
玉蝉嬷嬷到李府后,李老夫人称病,对其避而不见,
李延良亲自接待,信誓旦旦地向玉蝉嬷嬷保证,定会看好家母,不再让她出去张贴画像。
李谦已经死了。
为了保住李家其他人,李延良只能将自己的母亲软禁。
李老夫人在门内怒骂。
“混账!你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你还能坐得住?
“皇上皇后宠爱昭阳公主,可她又是我们什么人?凭什么,我们得为了她的声誉,放弃捉拿李蓉儿的大好机会!这是个什么道理!”
李延良手里还端着药膳,像个孙子似的,弓着腰劝母亲。
“不是放弃,皇后已经允诺,会派人暗中追查李蓉儿的行踪,我们这大张旗鼓的……”
“她不会!”李老夫人狂拍了几下门,吓得李延良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说到底,都是她教出来的‘好’女儿!
“一个早早地勾了谦儿,让谦儿为她魂不守舍,弄出个模样相似的外室,纵情声色失斗志!
“一个硬生生毁了谦儿,让他和我们决裂,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同她私奔!
“她们一起毁了我的孙儿!她们都该去给谦儿陪葬!
“……还有皇后,皇后肯定巴不得谦儿死!
“她怕谦儿连累公主的名声,她早就想要谦儿死了!”
李老夫人已经有点失心疯,看谁都像杀害李谦的凶手。
她自以为有理有据,双目无光地喃喃。
“没错,皇后也有嫌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定是上次我入宫,说起昭阳公主和谦儿私下往来,从那时起,皇后就有杀心了。
“为了保全昭阳公主的名声,她就要杀了我的孙儿!”
李延良听到最后一句怒吼,赶忙出声。
“母亲,您可别说胡话了!”
这之后,李延良更加不敢让李老夫人出门,还找了大夫给她诊治。
然而,老太太的失心疯越来越严重。
到了晚上,她还会看到李谦的鬼魂,哭诉着他有多惨,要她为自己报仇。
李府夜夜不得安宁。
府中下人整天提心吊胆。
偌大的府里,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祥和。
某个晚上,慕辞命人潜入李府,将李老夫人弄了出来。
等李家人发现人不见时,老太太的风言风语早已传遍小半个皇都。
此时的李老夫人,身上没有半点诰命夫人的尊严和仪态,披散着头发,逢人就诉说她的冤屈。
她疯癫了。
拉着人就不松手。
“……我的孙儿死了,被皇后害死的,还有昭阳公主,安阳公主,对,她们母女三个,没一个好东西!”
“可怜我的孙子,他打小就聪明,我还记得,他爬到我腿上,开心地喊我‘祖母’,我的乖孙,他是我们李家的希望啊!”
“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哪——”
李家人赶到时,李老夫人正拽着一个年幼的孩童,同他说些有的没的。
那孩童被吓得哇哇大哭,还牢牢抓着手里的糖葫芦。
孩童的母亲闻声而来,想要解救自己的孩子,却不想,老太太力气很大,就是不肯松。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李延良又急又气,只能让人将母亲敲晕带走。
此事一出,皇后再也容不下李老夫人。
失心疯的老太太,以造谣污蔑皇室罪名被带走,杀害孙子的凶手没找到,她自己反倒蹲了大狱。
李延良四处奔走,却还是没法子将母亲弄出来。
他回到府中,看着那躺在床榻上、一病不起的白氏,想着这乱糟糟的一家子,死的死、疯的疯、病的病,顿感绝望悲凄。
“啊——”他朝天怒吼,捶胸顿足着质问老天爷。
“为什么!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你要这么对我!啊?为什么!!!”
李延良边吼边摔东西,气火攻心,吐出一大口血,吓得白氏又哭又喊。
……
皇宫。
皇帝移驾乾宁宫,关起门来,对着皇后发了一通火。
宫人们低着头站在殿外,却还是能隐约听到皇上的训斥声,个个敛声屏气,连呼吸都控制着。
“……你给朕好好反省!事情闹到这一步,你身为皇后,难辞其咎!
“朕早就说过,昭阳的事,事无大小,都需告知朕,万不可让她受一点委屈,你倒好,让人瞒着朕!
“朕要是早知李谦对昭阳的龌龊心思,还能容他留在皇都?
“他若不在皇都,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
皇后低着头,态度谦和,但心里早已是万般滋味交杂,格外憋闷。
皇帝离开后,她便彻底站不住了。
玉蝉嬷嬷赶紧扶住她,“娘娘,奴婢扶您进去歇着。”
皇后坐在椅子上,呼吸有些急促。
玉蝉嬷嬷端来茶水,她一怒之下,将茶盏摔了。
她捂着心口,喘着气抱怨。
“安阳……安阳果然是本宫的灾星……皇上从未对本宫这般不满过,从未!”
旋即,她话锋一转。
“将汪嬷嬷召进宫来!”
“是,娘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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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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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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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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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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