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的女人们发出尖叫声,和同伴抱成一团。
反应较快的小摊贩们抄起家伙自卫,满眼警惕地盯着地上那一坨。
李谦被那道猛力踹下来后,摔得五脏六腑俱痛,仰躺在地上,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
喉咙里一股腥甜上涌,鲜血很快便溢出嘴角。
因为剧痛,他龇着牙,哀哼不已。
而他此时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咽气。
众人生怕惹祸上身,全都远远地观望,不敢靠近。
一个孩子捂着眼睛,对身边的大人喊道。
“娘,娘!他不好好穿衣服,屁股都露出来了,羞羞脸!”
李谦羞愧难当。
但,他现在连命都要保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遮挡身体。
更何况,他身上仅剩的衣服也全都被那刺客砍烂了。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人认出了李谦。
他们赶忙走近了确认,而后满眼震惊之色。
“李大人!怎么会是李大人?!”
“天哪!还真是!这可是驸马爷啊!”
“快,帮把手,去叫个大夫来!”
这几人看似热心肠地围着李谦,却没有一个去喊大夫的。
他们不止将他看了个光,还无意向所有人透露了他的身份。
众人唏嘘不已。
“这人竟然是驸马爷?青天白日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连衣服都……”
“咦?这不是华裳公主的驸马李谦吗?就去年年底那会儿,华裳公主刚死没几天,他就在灵堂上和婢女厮混,这事儿全城皆知呢!”
这话一出,有人便开始猜测。
“方才他是从那上头掉下来的吧,瞧他这德行,肯定是在跟女人厮混,被那女人的相公捉奸在床,踹下来了。”
“啧啧……这位驸马爷,还真是不甘寂寞啊。”
“哼!白日宣淫,不知廉耻。”
……
四周环绕着鄙夷和嘲讽,李谦羞赧愤恨。wWW.ΧìǔΜЬ.CǒΜ
他试图用胳膊撑起身子,但,胳膊摔断了,根本使不上力。
那几个围着他的熟人好心提醒。
“李兄,你可别乱动,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怕帮倒忙。”
“没错,你这骨头肯定是摔伤了,我们不是大夫,可不敢胡乱搬动你,否则这骨头错位得更厉害,就成好心办坏事儿了。”
“大夫呢?怎么还没到!”
李谦痛得眉头拧成一团,“快去找……找大夫……楼上有,有刺客……”
“刺客?”几人互相觑了一眼,心照不宣。
这刺客,只怕是李谦杜撰出来的吧。
李谦百口莫辩,直勾勾地盯着高处,“真的……真的有刺客,刚才阿……”
忽然,一个穿着靛青色朝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人双眸如玉,温和淡定。
“温太傅?”有人认出温瑾昀,甚是惊喜。
楚安紧跟在温瑾昀身后,递上方才在小摊位上买的一匹新布。
只见,温瑾昀迅速将那匹布抖开,把它盖在了李谦身上。
得到遮蔽的李谦万分感激,热泪盈眶。
这么赤身露体地被围观,他的脸都没了。
除了温太傅,其他人都是在看他的笑话,根本不是真心要帮他。
温瑾昀半蹲在李谦身边,不动声色地为他检查了一下胳膊上的伤。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温太傅,久仰久仰,我们正要去鉴赏诗画,今日有幸得见太傅,不知能否邀太傅同行?”
“言之贤弟,还记得我吗,我们当年一同参加科考的,我坐在你旁边……”
听到这话,温瑾昀抬头看了眼那人。
那人将脸凑近,方便温瑾昀辨认,且眼中含着期待的光芒。
紧接着,温瑾昀轻轻放下了李谦的胳膊,起身,朝那人拱手行了个平礼。
“林兄,别来无恙。”
“言之竟然真的记得我!”那林姓学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年名落孙山,得言之贤弟鼓舞,我才没有一蹶不振,今年我还要再参加科考,争取博个进士。”
温瑾昀送了他几句祝福之词后,楚安便带着大夫过来了。
李谦方才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心里酸溜溜的。
他都摔成这幅惨样了,这些人竟然只顾着巴结温瑾昀,完全不顾他死活。
真是枉为读书人!
街市上的消息传得很快。
李家人得知此事后,立即赶了过来。
温瑾昀将李谦交给他们后,抬头看了眼望江楼。
不一会儿,戴着帷帽的慕辞从里面走出来,也瞧见了温瑾昀。
两人都装作没看到对方似的,别开目光,分道而行。
楚安还以为自家大人没看见,暗戳戳地提醒。
“大人,那好像安阳公主。”
温瑾昀云淡风轻地开口。
“你看错了。安阳公主染了风寒,年后便一直在府中休养。”
楚安读懂这话的弦外音,也干脆揣着明白装糊涂。
方才可真是太惊险了。
若非大人出现得及时,李谦那个傻子,肯定已经暴露了安阳公主的行踪。
李府。
李家人急得焦头烂额,等待大夫的看诊结果。
好在,李谦并没有伤及要害,断了的骨头还能够再接上。
李老夫人命人送走那大夫后,亲自进去询问李谦。
“谦儿,今日究竟发生何事,你怎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是谁害你!”
李延良也进来了。
不同于李老夫人的关心大过责备,李延良此时怒发冲冠,恨不得再踹李谦几脚泄愤。
“你个混账东西!说!你是不是去找女人了!好好的驸马不做,你去给人做姘夫?你脑袋被驴踢了!”
李老夫人出言劝阻。
“好了,少说几句,真相到底如何,都还能弄清楚,你怎可听信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对你的儿子横加指责。”
李延良正在气头上,老夫人越是维护,他就越发怒不可遏。
“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觉得他是清白无辜的?
“这孽子摔下来的时候,衣不蔽体,整条街的人都瞧见了,我现在出个门都得把脸蒙上。
“孽子!当场死了倒好!”
李谦听着父亲这些谩骂,懊恼不已。
他为什么要死。
该死的是那个刺客!
若不是那刺客突然冒出来,这会儿功夫,他早就和阿辞生米煮成熟饭了。
真该死!
李老夫人急于弄清楚真相。
“谦儿,祖母和你父亲都在,李家也还在,你快说清楚,今日在望江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谦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祖母本就不愿他和阿辞在一起。
要是知道他今日去见了阿辞,肯定会迁怒于她。
犹豫再三后,李谦还是隐瞒了和慕辞见面的事实。
“我就是去望江楼吃饭,谁知道,有个刺客闯了进来……”
听完他的讲述,李老夫人当时并未说什么。
但转头,她就吩咐李延良。
“你让人去望江楼一趟,调查清楚,那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历。普通刺客,不可能只弄破谦儿的衣裳。”
李延良气不打一处来,“母亲,你还真信那孽子说的?他就是在扯谎!”
李老夫人没有和李延良多言语。
她有个大胆的猜测。
安阳公主并未因为白氏的受罚而罢手。
一个时辰后。
安阳公主府。
李老夫人独自前来求见。
这次,她比之前更加谨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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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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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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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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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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