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和儿媳白氏皆板着个脸,将她们在李府里的威严带到了公主府内。
婢女奉茶时,白氏斜看了她一眼,催促问。
“公主还未起吗?”
婢女没有回话,奉茶完毕,便退出了前厅。
白氏见此,傲慢地指责起来。
“真是没礼数,难不成是哑巴么。”
李老夫人闻言,干咳了一声。
“勿要多言,有些话放心里就是。”
“是,母亲。”白氏应了声,再度看向前厅入口,脸色染上了几分烦躁。
昨晚,母亲突然找到她,说起谦儿和安阳公主的事,当时就把她给吓坏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谦儿大婚,安阳公主发起疯来,差点要了他的命。
现在她长大了,居然要和谦儿成亲,这能是真心的吗!
婆媳二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见到款款而来的安阳公主。
少女披着赤色狐裘,脸上不施粉黛,竟也美得惊心动魄、勾魂噬骨。
尤其是那双纯真懵懂的眼睛,被她瞧上一眼,身体都软了大半。
白氏看得发怔,听到婆婆的干咳声,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向公主行礼。
慕辞身边跟着两位嬷嬷。
一位是她最喜欢的柳嬷嬷。
另一位,则是皇后派来的汪嬷嬷。
汪嬷嬷昨晚逃跑未果,被公主亲自抓了回来,现在安分不少。
“都免礼吧。”慕辞笑容甜美纯净,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孩童。
李老夫人和白氏重新坐下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慕辞则坐在上首位,微笑地等着她们开口。
安静不过几息,李老夫人打了个腹稿后,苍老稳重的声音缓缓响起。
“公主,谦儿与华裳公主夫妻恩爱,又知华裳公主与公主姐妹情深,是以,爱妻新逝,难免会爱屋及乌,对公主您诸多照拂。”
她边说边观察着慕辞的表情,见后者听得很认真,又接着道。
“公主年少,分不清一时的感动和爱意,再平常不过。
“但老身是过来人,再者,老身是看着谦儿长大的,他的性子,老身再清楚不过。
“他七岁时,对他堂兄养的蛐蛐儿念念不忘,一直和他堂兄闹。
“差不多有一个多月吧,那段时间,不管大人送他什么,他都不要,就稀罕那只蛐蛐儿。
“好在他堂兄疼爱幼弟,忍痛割爱,将蛐蛐儿送给了谦儿。
“但是,得到那只蛐蛐儿后,没过几天,他就对它失了兴趣,甚至还嫌弃它的叫声聒噪,一气之下,将蛐蛐儿给踩死了。”
慕辞频频点头,眼中也浮现出浓厚的兴趣。
同样在认真听的汪嬷嬷满眼诧异。
安阳公主居然和李谦有私情?!
李老夫人怕公主听不懂,又给点明了。
“谦儿现在对公主的喜欢,一是为了死去的华裳公主,二则,公主与当年那只蛐蛐儿无异。
“若是公主真的和谦儿在一起了,只怕……”wWW.ΧìǔΜЬ.CǒΜ
慕辞以帕遮掩,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笑声。
这笑声打断了李老夫人的话。
一旁的汪嬷嬷心里直发毛。
她知道了公主的秘密,会被灭口吗?
紧接着,方才还在嬉笑的少女,忽然目光一沉。
“原来,我是蛐蛐儿啊。这个说法真新鲜。”
她美眸轻抬,看向刚才滔滔不绝的李老夫人。
霎时间,李老夫人就像是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氏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这时不吐不快。
“安阳公主,华裳公主才死了多久啊,你就和你姐夫私定终身,这个脸,我们李家可丢不起。
“哪怕是为了你的华裳皇姐,你也不该和……”
慕辞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开口。
“说起华裳皇姐,有些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们。
“听说,皇姐迟迟怀不上孩子,你们每天都给她灌药,还出言羞辱她,有这回事儿吗?”
白氏顿时哑然无声,频频看向李老夫人。
这些事,安阳公主怎么知晓的?
李老夫人镇定地否认。
“公主,老身从未折辱过华裳公主,不知您是从何处听来的谗言,可有凭证?”
白氏一听这话,也来了底气。
“安阳公主,是谁无中生有,我们李家人行事,光明磊落,更何况,华裳公主身份尊贵,我们岂敢对她不敬!”
慕辞轻笑了声,眼中盈满潋滟勾惑的光泽。
她扫了眼那两人,话里有话地调侃。
“被踩了尾巴的狗,也像你们似的,叫得格外聒噪呢。”
李老夫人和白氏皆是脸色一冷。
“公主,老身好歹也是先帝亲封的诰命……”
慕辞懒得听她说那些废话,秀眉上挑,显出几分娇俏淘气。
“我本就没指望你们会说实话。只是没想到,你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耻呢。”
她的嗓音甜美纯真,所说的话却令人难堪生怒。
白氏突然站起身。
“安阳公主,我和母亲此次前来,只要你一句话。
“你到底能不能离开谦儿!”
华裳公主都死了,她还在这儿翻什么旧账呢!
李老夫人看了眼白氏,眼中有怒色。
“放肆,不得对公主无礼。”
“母亲,若公主这般执迷不悟,我们直接去找皇后娘娘做主就是!”
哪怕白氏搬出了皇后娘娘,慕辞也没有半点惧色。
她一只手支着下巴,笑语嫣然。
“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勾引了姐夫吧?
“我才十四,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呀。
“可是姐夫都这么大年纪了,他能不懂吗?
“所以,到底是谁勾引的谁啊?”
她脸上是单纯无辜,言语间却都是精明的算计。
白氏被怼得无话可驳,愣愣地望向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则一脸凝重,沉默不言。
慕辞唇边的笑意越发浓。
“还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呢。”
白氏哪里受过这等辱骂,顿时怒火中烧。
“安阳公主,我可是华裳公主的婆母,你怎可如此羞辱我!”
华裳公主以前都不敢这般放肆,这个安阳公主,简直目无尊长!
慕辞懒得看白氏。
“你们若是真敢去找母后,又何必来我这儿呢。
“其实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吧,到底是谁勾引了谁。
“来找我,是因为你们劝不动姐夫吧。”
说着,她朝那两个女人露出了极为同情的神色。
“祖母和母亲加在一块儿,都不能让姐夫乖乖听话啊。
“狗追着肉包子跑,你们无法把狗唤回去,只能想法子把肉包子踢开,可是,狗还是会去追啊。
“我说,你们也太可悲了吧。
“两位,为何不把狗链子拴好呢?嗯?”
慕辞娇笑着发问,将李家婆媳二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了解我的儿子,如果你不去勾引他,他是不会……”
“了解啊。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知道姐夫做的菜有多美味吗?你知道,他为了见我一面,毫无尊严地钻了狗洞吗?
“哦,对了,因为我不喜欢孩子,姐夫就亲手杀死了李蓉儿腹中的骨肉呢……”
“什么?这不可能!”李老夫人和白氏面上一惊,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瞪着慕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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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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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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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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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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