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不敢小看了这蝼蚁,百万之数过境,即便是蚂蚁也得盖住一片天,更别说下面是活生生的人了。
城墙之上一位年轻的小兵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面露哭相,道:“我,我腿都在打颤,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旁边站着的伍长轻笑,道:“早跟你说过了,此等场面真的不是一般人接受得了的。”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小兵艰难的说完这句话,眼眶里带着泪花子,似乎是要哭出声来,却被伍长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断了。
“男儿流血不流泪!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当兵这条路,那便不要再扭扭捏捏哭哭啼啼的,简直丢人。”
小兵还在那打颤,委委屈屈的道:“我是被强制征兵的……”
这话让那伍长一时哑了言语。
确实是这茬事,参军来太久,他都快忘了,相比大北人口之昌盛,侠义之盛行,西穹这些年遍地饿孚,底下民众每日想的只有怎么填饱肚子,保家卫国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太遥远。
这等世道,活下来都已经如此难了,谁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事。
伍长回头看向后方的兵士,这才发现自己这一方士气低迷的让人触目惊心,守城几十万的兵丁,可是能打起斗志的估计都不到十分之一啊……
此战怎打?
相比于西穹满城死气,城下两公里开外那些大北将士当真是气势如虹,各各禁言缄口,披甲带兵立在原地,盯着西穹城池的目光就如同饿狼盯上肥肉,都快要流出口水了。
他们的将军就在后方,持剑而立,等待着一个机会,待战发,便是一往无前的杀人催城之时!
沣东新城,城中灯火通明却又一片死寂,除了城墙上寥寥几个守城兵甲的窃窃私语声,还有那盘踞城外野兽的哀哭。
天色降暗,沣东新城三处城门紧闭,护城河阻拦了那些野兽的脚步,唯有面对战场的那一处东城门还大开着,城门前有一张矮桌,桌上点着一根烛,放着一火盆,火盆上烧着一壶酒,旁边有位花衫打扮的将军煮酒且饮,背后插着四根唱大戏的将军旗,身旁还立着一杆红缨枪。
他坐的当真笔直,挺胸仗脊如枪杆,似乎是习惯了此等坐姿,整个人精气神之磅礴,连一普通人都能察觉。
花衫先生城门煮酒,自然是在等人,那人也不负他望,在日落月升,昼暗交替之时来了。
不过来的可不是一人。
“吼!”
“嗷呜~”
狼吼,狮啸,虎咆,风滚残云,前方深林传出来摄人心魄的怒吟,月光也照不亮的黑暗里,潜伏着不知道多少头怪物。
花衫先生看了一眼前方,自然是能感受的到那等凶煞气息的,这种气息绝不是人类该有的气息,倒像是……妖气!
就是妖气!
花衫先生在火盆里取出一粒炭火,屈指将其击飞,火炭划过深林,照亮了一个个狰狞可怖的身影,最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碎,化作无数星火落在林中深处。
果然是妖物!
“这位,又见面了。”黑暗里,有人持玉扇着锦衣而来,一头白发在月色照耀下闪着玉色,仿佛披上了流华一般。
花衫先生瞥了他一眼,缓缓将一杯温酒送入口中,这才道:“来的人是你啊,也是,意料之中。”
“那这十万妖兵,可在先生意料之中?”白发亲王轻笑,道:“我可是卯足了算计的,如今这城中加城外兵甲不过五万,我身后十万妖兵,可以轻松将其撕个粉碎,我倒是有些期待那位不可一世的女帝如今该做何表情了。”
“十万妖兵?我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啊。”花衫先生道:“我等闻之色变,但想来女帝陛下也不会有什么很特别的感想吧。”
“说到底,不管是西穹,还是你不知道怎么驱使的妖兵,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乌合之众?xǐυmь.℃òm
说起这话,魏谈天居然也觉得无从反驳。
确实是乌合之众,堂堂西穹之大国,在十几年前那一战之后,就如同一艘千疮百孔的巨船,光是挺立在海面,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吱呀吱呀作响,上面那些支撑船体的物件,不管是船板还是铆钉,哪个不是锈迹斑斑?
但没办法,他恨也只能恨自己生的太晚,等到能够在朝堂之上插手之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去修补一艘满是破烂的船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成的,更别说这艘破船四周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能做的不是去修复那条船,而是要去平复船体四周的浪。
“先生你可么要不把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不放在眼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这些豺狼!”魏谈天说着,稍一挥手,身后丛林之中,无数妖魔踏出黑暗,模样有兽身,也有人身兽首,豺狼虎豹不一而足,若非那滔天的妖气,花衫先生都要以为自己是进了君王的狩猎场。
“吼!”
相隔百丈,一虎妖率先怒吼一声,飞扑而来,激起一地的烟尘,紧随其后无数妖魔展露獠牙利爪,飞扑而上,狰狞无比。
花衫先生不急不缓起身,拔起那杆红缨枪,呢喃道:“大戏开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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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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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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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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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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