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是秋黄开道,薛布衣坐在车上盘膝打坐,但看那混乱的气息便知道其实并没有静心下来。
车内燃着火炭驱赶寒气,貂裘披风裹在身上,裹住全身,小团团趴在他的怀里睡觉被披风捂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只脚丫子漏出来,睡的憨实,时不时的还能听到砸吧砸吧嘴的声音。
突然听见远方有什么异响,薛布衣立马便睁开了眼睛。
步入西穹之后一路不少江湖客的袭杀,但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论起实力来连小团团都比不得,真正的强人要么隐世不出,要么就在战场之中。
看样子似乎是又有人来了。
薛布衣摸上了旁边的剑匣,随手捻起一缕剑穗。
“嗡!”
远方响剑声,声鸣如龙吟。
“修仙者!”薛布衣突然抬起眸子,剑识透过马车瞬间覆盖方圆。
三个人,一白衣剑客御剑几里开外,踏着飞剑仙气飘飘,一红衣女子立于前方踏雪不留痕,所过之处梅花盖清雪。
还有一人乃是一老道,道人身披三花袍,头戴青云冠,踩着白鹤,所过之处祥瑞八方来,鹤鸣透九天。
剑客与红衣乃是炼神还虚级别的人物,老道人却是还虚合道级别的高人,虽然比不得薛布衣所见过的白龙与曹天下,但比之苏仙子强上很多。
三人速度都很快,几乎是瞬息而至,秋黄也在察觉到的第一时间里停住脚步。
“听闻大北方寸之地有人敢称剑仙,方某特来一观。”
比他们更快的是白衣剑客那杆剑,缠着法力化虹而来,所过雪地被劈出一道沟壑,露出黄褐色的土壤来。
这一剑到了薛布衣前面,便再无动静,停在马车外边,带起的风潮掀起帘子,露出薛布衣苍白的面色来。
薛布衣以往绝对是个称得上壮硕的汉子,可此时一看面色白的犹如病痨鬼,哪里还看得出半分青袍之下是健硕的身躯。
三人到了离马车百丈开外,看到这一幕皆是皱眉,两人看向白衣剑客。
白衣剑客似是有些尴尬,耳垂处红了一片,咬咬牙,伸手拨转一个法印,将那飞剑往回扯,可那飞剑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停在马车前一动不动。
马车内薛布衣伸手拽下飞剑,白衣剑客面色骤变,急忙断开了连在飞剑之上的神识。
薛布衣也不做阻拦,拿起长剑一观。
“该死,这养不熟的白眼狼!”白衣剑客暗骂一声,盯着薛布衣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恶毒。
那阵风过后,马车帘子落下,又将薛布衣隐在车内,但那方才一手不知名的手段却将三人狠狠震慑了一番,短时间内没有异动。
一般来说薛布衣对于别人的剑没有什么兴趣,可这杆剑不同,这杆剑薛布衣认识。
或者说不是认识,而是听说过它的名字。
三尺剑身镶黄玉,有三秋黄,稻谷黄,风沙黄,剑格龙盘虎,藏双珠,龙虎戏,剑柄之上缠刻风花雪月与无双,天地上下独一剑,剑身有名,刻“天下第一”。
薛布衣错愕,看着这与客栈说书人口中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剑,多多少少有些懵。
“天下第一剑,谢剑神的剑。”
江湖很大人很多,管你如何风华绝代如何美人倾城,总会被江湖湍流冲的一干二净,但总有几个人是整个江湖都要记住的。
比如这位三十年前青圣末剑道无敌的剑神谢小彬。
能被冠以剑神之名,当年的天下第一,在那个时代无敌的人物,就连同处一个时代的武魁龙宿与年轻时代的晋太安晋都能压上一头,靠着一杆青锋强压无数天骄,失踪之后三十年剑首无人应,可想而知其是如何风采。
薛布衣不熟悉剑神谢小彬,可自入了江湖,关于这位前辈的风采听的不少,最多的还是将他二人放在一起比较。
一代剑神一代剑仙,成了江湖说书人口中的常客。
这杆剑也很有名,青圣时江湖天下第一剑,名字就叫做天下第一,那天下无第二的黄玉剑,后世模仿者无数,可谁人又能锻的出?
“是真的,连这杆天下第一都被这等宵小之辈拿捏手中,看来剑神真的死在西穹了。”老道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马车旁边,也看见了那杆剑。
剑上有一处损伤,被极锐利的剑器斩断了剑尖,让这剑失了灵性,成了凡铁。
“是好剑啊,可惜了。”
“这三人交给老先生了,徒儿在睡觉,不便起身。”薛布衣道。
“舒展筋骨,老道求之不得。”
寒江钓老道人哈哈大笑,拔剑向前。
“你又是何人,我等可不是为你而来,莫要自误。”白衣剑客挥袖,袖里乾坤飞剑出,百剑如花般绽放开来,杀机凌厉。
“黄口小儿也敢弄剑,这飞剑法门比之蜀山差得远了!”
寒江钓,薛布衣之前距离剑神最近的一位大剑侠出手了,在此之前他已有很多年不曾拔剑了,如今剑出便是另一个巅峰。
“黄口小儿,接剑!”
寒江钓手中青锋压低,再起之时便是通天彻地的飞雪降,片片雪花似剑,将那有气无势的飞剑群掀翻过去,瞬间破了百剑式。Χiυmъ.cοΜ
白衣剑客眉头一皱,看那飞雪连天可不敢大意,御剑便往后撤。
一旁不曾言语的红衣女子出手,跃起时带起满天梅花,终于是将那飞雪剑势遏制。
“这又是何人,不是说只有大北剑仙那一位么?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大剑侠?”白衣剑客骂道,“我就说那个什么亲王心怀鬼胎,是想让我们这些不愿出世的修仙者死绝才好!他们王朝更迭关我们何事?”
“话不好听理是对的,一位大剑侠我们十拿九稳,两位大剑侠联手我们会死的很惨。”红衣女子道。
老道人却颇有自信,道:“怕甚,区区凡俗剑客,再厉害还能顶天了不成,你二人缠住这人,我去杀了那位大北剑仙便撤。”
这话一出,两位修仙者心里骂娘,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寒江钓的剑式再来,两人竭力往前挡住,再回头看,三花袍的老道士已经消失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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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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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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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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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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