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东新城,大殿之上皇帝高座,看着递上来的奏折,奏折上是此战折损,以及那些江湖人的名单。
死人太多,只是以千人一营统计折损,这封奏折的厚度也夸张的厚。
女帝合上奏折,略有些感伤,道:“死了太多的人。”
台下有位老将军出列道:“陛下勿哀,我辈诸军将士,为大北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女帝挥了挥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朕心里有数。”
“此战诸位将军如何看?”
此战毕,五城五位镇军大将皆聚一堂,其余人都只是配角,主角还是这五人。
五人都是大北赫赫威名的大将军,上了年纪的有一甲子年岁,最年轻的也有四十五六岁。
先是一位攻杀上南城的将军,名付执子,也是五人之中资历最老的老人了,年岁一甲子还余四岁,本来在侠客之殇一战后已是告老还乡,此次女帝攻打西穹昭告天下后,他豁出老面跪在长安大殿之外,说要挥师亲手杀入西穹才能罢休。
女帝最后还是允了。
莫看他年岁已是耳顺之年,年轻时常年征战落下一身暗病,身体也不太好,上朝还需人搀扶拄着拐,可那一身兵法谋略谁人都不敢有个二话。
付执子拄着拐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随后道:“臣奏。”
“准奏。”
付执子道:“此次攻城,臣觉,相比十余年前那战,西穹军备之方面有所精进,身上甲胄坚固,刀兵锋锐远胜从前,甚至有些我们大北兵甲铸造的手法。”
“为了确定,臣特意扒下一副甲胄仔细观察,发现确是我大北工艺,只因为所用精铁所限,才略有不如黑甲。”
付执子拍了拍手,有人将一副暗黄色甲胄抬上大殿,女帝见便立马走上前去看一看,伸手抚摸那伤痕累累的卫士甲,又伸入内部,按压卫士甲的内部胸腔位与关节处,面色也是越来越沉。
“如陛下所见,此乃典型锻造黑甲的手段,十八锻三十六节,乃至胸甲三叠的手法也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个色彩,便成了西穹的卫士甲。”
“黑甲的锻造方法乃是国之机密,采用的是部件分批制造,连那些制造工匠都不知道完整的锻造方法,如今便这么容易的被人泄露出去,到了西穹那边,成了对付我们大北的利器。”女帝黑着脸扫过殿上,最终定格在某一人的面上。
那是掌管大北军器司的军器监,所有有关军器的铸造与发放都同归他来管辖。
对于突然就把话题扯到这个方面来,军器监有些惶恐,额头上冷汗淋漓而下,感受到大殿一言不发有些死寂,悄悄抬头,却正好对上了女帝那不善的目光。
军器监心头一凉,恐惧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噗通”一声跪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声求饶。
“陛下饶命啊,微臣便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出卖国之重器啊!”m.χIùmЬ.CǒM
“一定是底下有人偷偷出卖的消息!”
“对,对,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臣立马就去查出那人,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陛下明鉴,微臣,微臣不敢啊!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那军器监堂堂正二品的官员,也不嫌丢人,在勿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涕泗横流,脑袋如蒜杵一般猛磕,血水都染红了大殿上的砖石。
可便如此也无人敢为之求情,能在这朝会中站稳脚跟的哪个不是人精,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情能求什么情不能求。
女帝看着那不断磕头搞的涕泗横流的军器监,神色之中有厌弃,但更多的压不住的戾气。
女帝来到卫士甲旁,拿起甲胄腰间的卫士刀,拔出锋芒来,指着军器监,道:“军器监,抬起头来!”
军器监不敢犹豫,抬起头去看向女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抬头后血水混杂着流到面上,看起来有些恶心。
女帝将锋芒毕露的卫士刀一横扔在地上,道:“你看看,这刀可锐?”
军器监连忙拾起卫士刀来看,手指掠过斑驳的刀身都划出血来,可一看之下心却越来越凉。
“黑甲十八段三十六节,黑刀四锻六节,是我大北反反复复几千年来无数工匠研究出来的精粹,是在无尽的战争中被敌人刀砍斧劈无数次,与敌人厮杀万万战才得来的,如今倒是让别人轻松拿到了手里,拿到也就算了,还反过来成了对付我大北的良兵利器。”
“你不需要给朕一个交代,而是给此战死在西穹蛮子刀甲之下的大北将士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只要陛下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时间……”
“来人,带下去,押入监牢,军器泄露之事交于长罪司查处。”
长罪司经手此案倒是好事,以那位神探的能力,总能将此案查的水落石出,到时候这军器监是清白与否自有定论。
“这次这军器监,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他御下不严,管理不当导致军器铸造法泄露,便是此案与他无关,也得背上个泄露国器的罪名。”
“是及是及。”
“这黑甲可是咱们大北几千年来锻造无数次改进而来,如今泄露,遭罪的还是咱们大北黑甲。”
“这军器监当真该死!”
门外侍卫将哭嚎的军器监拖下去,殿上那些大臣都冷眼旁观。
这情求不得,不求情那军器监也许还死不得,但若求了情,那自己也得遭灾。
女帝盛怒无人敢触霉头。
随着那军器监被人拖下去,殿上复归寂静,女帝重新坐到了龙椅之上,的:“那接下来咱们便说一说关于此战。”
五位镇军大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是开口了。
上南城付执子道:“上南城,城居险地,上乃擎天之壁崖,下乃三十里长湖,依山傍水而建,易守难攻。”
“此次上南之一战,臣用火炮,投石,掷火等攻城器械齐放,损兵折将也收效甚微,若要蛮攻也只能用攻城木强开城门。”
“但那般攻城,兵甲损失便要成倍提升,故不可取。”
“破城一战,上南城几乎无懈可击。”
付执子乃是当朝大将,虽然年迈但见识还在,说话很有份量,连他都说上南城易守难攻不可取,那在上南城打出一道缺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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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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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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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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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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