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说的离谱,可掌柜的觉得自己说的还是有些含蓄了,未曾将细节描述清楚,还想再说。
天知道昨日他与那江湖客站在客栈内剑下欣赏剑仙剑舞之时到底有多惊心动魄,那哪里是凡人所能接触的东西?
能见如此剑舞,还能活着讲出来,掌柜的觉得自己可能是祖上积德十八辈子才换的昨日剑舞罢。
试想一下天堑下坠,万剑齐飞,江河压顶的感觉,哪一种不是十死无生之境界,他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中的奇迹。
这番经历,他真的可以吹嘘一辈子,别人想反驳一下都没得反驳的那种。
我曾在楚州饮醉人的酒,看最绝顶的剑舞。
“那底下那些人又是如何?”薛布衣又问。
“他们都是一些慕名而来想要见薛剑仙一面的江湖人,多是剑客。”掌柜的解释道:“昨日剑仙剑满城,剑意馈赠满城剑,他们多少该是有所悟,这才来参拜剑仙的吧。”
薛布衣走到窗前将窗子掀起几分,细细看去,果然看见街道中剑客多过江湖客,人人神色肃穆到了极点,看着这间客栈犹如朝圣一般的虔诚。
薛布衣看的那叫一个头皮发麻。
他可不想被这么多人围住当做什么奇观异景来看啊。
他也不再问封万户那莽夫在哪里了,只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悄悄离开最好。
可事实是往往不如他愿的,只见那封万户莽夫一边捶着脑袋一边向他走来,喊道:“薛老弟,昨日你可真是干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啊,我没有欣赏到你那剑舞,实属遗憾,实属遗憾啊。”
薛布衣嘴角微抽,被来人一见面便揽住了膀子,哈哈大笑道:“你看我楚州满城江湖客如此热情,怎的也得站出去说上几句不是,来来来,与我出去说上几句,也算是临远行前与他们加个虎胆!”
薛布衣想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被他生拉硬拽到了二楼窗户旁,打开了窗户,满街满道的江湖客瞬间抬起了头,看向他们的目光炽热的如火皱起。
封万户拍了拍巴掌,示意台下人安静,但其实整个城中如今几乎是没有声音的,她那俩巴掌拍在一起的声音传了不知道多远。
只见封万户双手叉腰,大喝一声,为台下人提了个神,接着道:“临近燕州行,正好大家汇聚一堂,我便将这当做临行时的谈话与诸位说吧。”
站在窗前,那恶汉子封万户眼神也少了莽撞,少有的露出些许霸气与信服力。
“我知诸位心下必然是有忧虑,惶恐,不安等等情绪的,无他,只因这些我都经历过,自然也能体会到你们的感受。”
“但,家国难当前,生死放一边,我辈楚狂人,不敬天地不信鬼神,但唯独不可对不起女帝陛下,对不起大北,对不起万万里河山,对不起家中父老,对不起良心!”
“大家可记得我楚州大旱之时,半年不见滴雨,是哪里来的梁与钱?大家可记得恶匪霍乱在我楚地烧杀抢掠,谁人带兵平的匪患?蝗灾洪水猛兽灾害,哪个没有及时被清除掉?”
“是女帝陛下,也唯有女帝陛下仁德为先,以百倍千倍代价施救于我楚州,才保的我楚州如今安乐祥和。”
“我们也曾于青圣年间活着,最是知道即便是仁慈之君的青圣皇帝也无法隔绝这些灾难,每年饿死之人不计其数,战时路上饿殍千里乃是常态,在这里你们的先祖有几个是不曾挨过饿的,你们又有几个是不曾挨过饿的?”
“女帝陛下那一纸调书‘命大过天’,让我们多少人不再受饥寒交迫之窘困?”
“我想,大家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听着前方封万户那激情澎湃的说讲,薛布衣能感受到底下人情绪变化,开始亢奋,热血澎湃。
便是连薛布衣都不能免俗。
正经说来其实他也是在青圣年间过来的人,虽说那时年纪还小,但也记得家徒四壁的苦楚,那时他们家中耕种的一亩三分离江太远,若是天公不做美,稍微一旱庄稼便要死上一大片,是女帝下令调人去兴修水利,开凿河道,短短几年时间里河道贯通南北,四通八达,解了多少黎民百姓的苦楚。
如此之造福黎民百姓之事不胜枚举,之所以大北如今得以昌盛繁荣,女帝之功不可没。
至少是在云中那侠客之殇战后,薛布衣便没有再挨过饿了。
楚州多天灾,每年光是饿死人数都不计其数,有些大灾之年饿殍千里也是常态。
女帝上位,第一年里便颁了一诏,诏书内容很多人都忘了,但大意都是记得的。
“黎民百姓命大于天,但凡天灾,每日开仓放粮必不可少,赈灾救民乃官本分。身为楚州之长,楚州王可就近强调周州粮仓,如此,若还饿死一人便治你一罪,待数罪并罚,便拔去你楚州王之官爵,贬为庶民。”
自此诏令之后,楚州天灾依旧不断,可自那以后便真的再无饿死过人的事件发生了。
比对青圣年间,云中年间的大北,更显得缤呈纷彩了。
女帝之功不在寸,人间哪得讲的尽。
封万户还在讲着临行前激励的话,薛布衣听了好一阵,才知道,这下方,居然也是一支要去燕州返燕关的江湖侠客,看那密密麻麻无穷尽的队伍,至少都是上万之数,比之薛布衣在齐州秦州遇到的那几队长征军加一起还多。wWW.ΧìǔΜЬ.CǒΜ
稍过片刻,封万户似乎是讲的有些累了,看了看台下激昂热情的一众人,又看了看站在旁边沉思的薛布衣,道:“今日说的也不少了,接下来就让这位与你们说道说道吧。”
他一指薛布衣,道:“这位或许你们有很多人不认识,但你们都该认识的。”
“他叫薛布衣,咱们这一代江湖剑仙人物,几近天下无敌,昨日那舞剑你们该是看到了,若能参悟一招半式,称霸江湖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薛布衣最终还是站在了窗前,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说话,可是台下有位剑客却是先开口了。
“薛剑仙,昨日某求一剑,剑仙却许我剑舞,某感激不尽,此传道之恩,日后必当以生死相许。”剑客拱手抱剑,对着薛布衣行了一礼,薛布衣这才想起来掌柜说的昨晚是有位剑客向他求剑了。
就在这一刹那几乎所有的剑客目光都盯住了那位剑客,眼神之中羡慕嫉妒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丝毫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反而是那求剑剑客洋洋自得,根本就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
薛布衣干笑两声,道:“其实我也无甚要说的,只能祝各位武运昌隆,一路平安了。”
“诸位且放心前行,待我事毕,说不得还能再返燕关中一见。”
台下众人听了这话,立马有人反应过来,道:“薛剑仙也要去战场?”
薛布衣还没说话,就有旁人反驳道:“像薛剑仙这般江湖仁义兼备的侠客,怎可能不去返燕关走一遭?你这有什疑问的。”
那人转念一想也是如此,便没再多问了。
薛布衣无甚话好说了,只能轻施以礼,道:“诸君,一路安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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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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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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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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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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