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布衣甩了一个剑花,轻笑道:“若真是如此,也许是我看走了眼。”
薛布衣看着桑不缺的眼睛,道:“我本来以为你值得我出一剑的。”
听了这话,桑不缺好像是有了些反应,持剑的手臂小弧度的抖动了一下,在薛布衣赤鞘剑意范围内,桑杏子的剑意在一瞬间狂躁了起来,想要突破那无边无际的恐怖压力。
可是终究是失败了。
桑不缺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血气在空中蒸腾,化作血雾被风吹散。
薛布衣叹了口气。
“算了,连出剑都无法做到,还说什么让我出剑,算了吧算了吧。”
薛布衣回身,向客栈走去。
赤鞘飞旋斩切月光,刺入鞘中。
在布棚底下坐着的江湖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我自己等了这么久到底看了个什么。
“这便……败了?”
“我似乎记得薛大剑侠在与非哉辛对战时便曾说过‘我出剑,你便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本以为那是戏言,如今看来竟是真的,连桑不缺桑大侠在他一剑下都失去了出剑的气魄。”
“大剑侠都是这般恐怖吗?”
“放屁,这薛大剑侠恐怕不简单啊,江湖上也不曾听闻如桑大侠这般的人物面对寒江钓的老道士或者苦行的马在前一件都不敢出的!”
“那你这么说薛大剑侠岂不是……”
“恐怖距离很近了!”
众人话没有说透,对视两眼却都知道对方所说话中的意思。
“江湖上那个位置空出来多少年了,这次榜上,恐怕要再出来一个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桑不缺桑大侠失去了出剑希望的时候,变故起来了!
赤鞘入鞘两尺,一尺锋芒在外,身后无边气焰滔天起,冲破了那片海!
“站住!接我一剑!”
布棚之下众人惊起,错愕惊叹不可置信之色不一而同,连那盲人书生都“腾”的一声站起。
“生死渡!模糊生死!”
众人震惊的面目全非,不可置信。
只见那桑不缺桑大侠周身气焰飞旋而起,搅动风云在周身化作一条血色龙卷,通天彻地,宛若神魔降世!
狂暴的风压降临,一瞬间掀翻了诸多准备全无的江湖客,吹翻炭火盆点燃了布棚。
“该死,这是怎的回事!”
“天大的笑话,天大的笑话!修剑的居然做到了一帮莽夫都未曾做到的事!”
“该死,他一个剑侠,不往大剑侠突破,怎的成了生死渡的武夫!”
“别磨磨唧唧的了!快跑!不要被气血漩涡波及!”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些原本还能平平静静看戏的江湖客如今可不敢多待,那恐怖的气旋已经降临,势必会摧折方圆数里的一切。
这便是至高境界生死渡高手带来的压迫!
江湖上向来流传着一句话,被江湖人奉做至理名言。
宁惹兵甲千万,不惹至高武夫!
说的便是生死渡成就的武夫,武夫中的莽夫。
江湖上无数天地间的高手都在求一线入生生死渡的契机,无数江湖高手趋之若鹜,如今便有一个活生生的生死渡高手出现在此地,上演了一场突破生死渡的大戏!
最为可笑的是,突破生死渡的,不是那些对此等境界可望不可及的天地间武夫,而是一位苦苦追求剑道至高的剑侠!
日后的江湖上,便不会再有人叫桑不缺剑侠了。
说这些都已然来不及,所有的江湖客都拼命的往远处窜去,那些客栈中的江湖客甚至是打烂了门窗不要命的逃去。
薛布衣心疼了一秒自己的客栈,下一秒就被迫去接那背后来的一剑了。
气焰滔天的桑不缺挣脱了汪洋大海般辽阔的剑意束缚,一剑搬运气血化作大江泱泱而来!
这一剑,气血胜过剑意,属于武道多过属于剑道。
薛布衣感觉热血涌上心头,不禁心生豪气,大笑一声道:“来的好!”
赤鞘未归便又出,这一剑出,整片天空都被猩红浸染开来!
天空被猩红染透,原本还在奔逃的江湖侠客们不由得回头一看,便见到了人间那一剑!
猩红一剑浩渺起,一剑将那通天的血气涡旋斩成两半,之后天空被一剑切开了赤焰半空,皎月被一剑劈成了银红二色,整片天地被这一剑切割开来一半正常一边赤红。
这一半人间一半炼狱的场面,深深的印刻在了诸位在场的侠客脑海中,待到年老力衰,还与那满堂儿孙骄傲的吹嘘着说,当年你爷爷我也是站在薛大侠面前,看着他那一剑斩出的见证者。
这剑开了江湖,也掀翻了那一代的江湖榜。
暂且不说那几十年后的闲散事,就看那当下,侠客行客栈,桃树林中的生死渡大侠桑不缺呆愣愣的看着那划分出人间地狱的一剑,不知该是哭是笑。
“这是来自人间的一剑……”
这是来自人间的一剑,何其幸哉能见如此一剑!
这本来就是他,乃至整个江湖无数剑客梦寐以求的一剑,如今就这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可却不是他斩出来的。
大风散尽,万般气血归窍海,光华流转,半边地狱散云烟。
桑不缺呼出一口带着血腥的气息,激起一地灰尘,但转瞬又被他一袖抚平。
“是在下失态了。”桑不缺轻轻施礼,为自己方才过激的行为表示歉意。
方才确实是他有些冲动了,想着如此来这北帘群山中寻求那大剑侠不曾出世的一剑。
可那剑光是出鞘不斩,便让他三十年磨砺圆满的剑意开始动摇。
可他不甘心呐!
若真如此不斩一剑下山去,他一生都将无望大剑侠,这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他斩出了一剑!
可就是这一剑,让他成就了无数武夫望尘莫及的生死渡境界。
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自从名剑山庄成立以来千年之久,,便是江湖一大派,中间出过的剑客剑侠无数,甚至也出过不少大剑侠级别的山庄剑主,后来为了保剑庄平安,更是每一代剑主都是大剑侠起步,到了他这一代,前代剑主在侠客之殇中暴毙,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肩头,让本就在剑意圆满卡了快二十年的他更加不得洒脱。
而心境不圆满,身上担子太重,也是压的他无法突破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阴差阳错的成了如今的武道至高生死渡,让他哭笑不得。
成就了生死渡的剑主,在名剑山庄还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江湖上大剑侠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生死渡高手又何尝不是?
这么说来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太过沮丧的。
薛布衣耸了耸肩,也没搭他话茬,只是道:“今日客栈客满,便不留你在客栈过夜了。”
桑不缺犹豫了片刻,然后还是在怀中掏出了一块刻着两剑交叉的黄金令牌,双手奉上。
“传业之恩不敢忘却,桑某阴差阳错成了生死渡,大剑侠功劳占了一半,他日着此金牌入山庄,桑某可答应大剑侠一切要求。只要是不违背江湖道义朝廷律法之事,必然不会推脱。”
薛布衣拿着那沉甸甸的金牌,第一次没有将这么值钱的东西换了当银子的想法。
让他心中动容的还是他那最后一句话。
只要是不违背江湖道义朝廷律法之事,必然不会推脱。
原来这就是江湖。
来时来的锋芒毕露,去时也去的潇洒解脱。
仿佛是卸下了压在身上千年的重担,离开青桥山的时候,将手中桑杏子随手一扔刺在了路边,一代天下第三的武器,天下第一名剑,天下剑首,终是落了在了江湖人称“落兵栈道”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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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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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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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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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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