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又一名将领朗声道:“大将军,战船中了埋伏,水师官兵乱作一团之际,周烈竟然带着几人逃离战场,这与懦夫有何区别?辽东军骁勇善战,即使处于下风,领军大将也该带着麾下兵士血战到底。”
其他人纷纷道:“正是。大将军,此等怯懦之徒,遭此大败,怎可轻饶。”
汪兴朝看在眼里,心知在场这些人都倾向于处决周烈。
其实周烈遭此大败,汪兴朝心中当然也是同样震怒,不过他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自然不会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
他比谁都清楚,这时候若是论罪斩杀周烈,只会让辽东水师的情况更不利。
水师三艘战船被摧毁,确实元气大伤,几乎再无出海作战的实力,但水军毕竟还保留了一艘海鹘战船,此外军港内另有多艘小型战船,这支力量虽然不能再与之前同日而语,但却还是可以用来保护长生港,甚至可以卫戍辽东郡近海海域。ωωω.χΙυΜЬ.Cǒm
其实他也明白,周烈此次战败,还真不是因为无能所致,而是敌寇实在狡猾,竟然设计出火攻的战术,否则若是两军交战,周烈也绝不会落得如此惨败。
如果就此处决周烈,等于斩断了辽东水师的臂膀。
不过在场这些人都是辽东军的重要将领,这些人都想着要重罚周烈,自己若是全力维护周烈,反倒会让这些人心存不满,在当前的情况下,辽东军定然要上下同心,如果因为周烈而导致将帅失和,当然不是汪兴朝愿意看到的。
他正自沉吟,忽听得脚步声响,众人循声看去,却见到侧门后快步走出一人来。
来人一身甲胄,并无戴盔,却正是水军统领周烈。
瞧见周烈突然出现,汪兴朝皱起眉头,其他将领却都是显出鄙夷之色。
周烈虽然才干出众,但性情孤僻,军中无党,如果不是因为汪兴朝的照顾,水军统领的位置那也是轮不到他。
他与在场众将没有多少交情,如今战败而归,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求情。
走到厅中,周烈单膝跪下,仰头道:“大将军,末将战败,实属无能,恳请大将军以军法从事。”
汪兴朝眼角微跳。
其实此番引蛇出洞再埋伏出击的计划,是他一手谋划出来,他派出汪恒前往江南布置诱饵,再下令周烈埋伏出击,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谁能想到会是如此结局。
周烈回来之后,将情况详细说明,汪兴朝便即明白,从一开始,他就被令狐玄算计,周烈领兵出海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踏入了对方的陷阱。
所以真要说起来,此次大败,他这位大将军也是难辞其咎。
不过事情的真相当然不能让众将知晓,否则自己此次被令狐玄算计,导致水军大败,若是传扬出去,自己的威望必将遭受重大打击。
“周统领,你能够知道自己有罪,而且主动请罪,还算条汉子。”唐开甲沉声道:“有件事情,我还真想向你请教?”
周烈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周统领,你的战船都被摧毁,又是如何获得船只死里逃生?”唐开甲冷声道:“我听说你们回来的时候,船上的水粮都是足够,可否问一句,那条船从何而来?”
周烈并没有犹豫,道:“从火场脱身后,遭遇到敌船。太湖盗首令狐玄就在船上,他没有杀我,反倒是送了一条船让我们返回辽东。”
“哦?”唐开甲问道:“你说令狐玄在船上,有何证据?”
周烈道:“我亲眼所见,自然不假。”
“也就是说,你并无证据证明,你的对手是令狐玄?”边上一名将领道:“先不说他是谁,既然他们耗费心思设下陷阱,摧毁了水师三艘战船,而且上百水兵死伤,却为何要放你返回辽东?你回到辽东没有两条,随你出战的数百名水兵也都先后返回,周统领,你不觉得这实在是太过蹊跷吗?”
唐开甲冷笑道:“不错。那股海寇在海上最忌惮的应该就是你周统领和麾下水师,按理来说,他们只有将你们诛灭,才能在海上无所顾忌。既然如此,有机会将你们一网打尽,他们当然不会手下留情,特别是你周统领,威名远扬,既然抓捕了你,绝无可能放虎归山。”身体微微前倾,逼视周烈道:“周烈,他们为何要放你回来?”
周烈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
在场众将俱都是死死盯着周烈,本是同袍战友,但此刻却像是看着一头猎物。
“怎么,周统领无法解释清楚?”唐开甲冷冷道:“还是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周烈勃然大怒,沉声道:“唐将军,你若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尽管拿出证据来。”看向周烈道:“大将军,令狐玄放末将回来,理由也很简单。他说渤海人整军备战多年,野心勃勃,如果找到机会,必然会有所动作。渤海水军实力不弱,一旦出兵,必然是水陆并进,如果没有辽东水军,日后就难以抵挡住渤海水军,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渤海人?”唐开甲哈哈笑道:“那帮孙子当年被我们打的丢盔弃甲,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他们还有胆量觊觎东北?令狐玄不过是一介草莽,他能有如此见识?”
其他诸将也都是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道:“周统领,你帅水军主力伏击海寇,却大败而归,连区区海寇都无法剿灭,难道我们还指望你去应付渤海水师?这岂不是荒谬?”
“大将军,依末将之见,周烈为何能安然无恙返回辽东,一定要彻查。”唐开甲冷声道:“他是否与海寇达成了什么协议,谁能知晓?”
“那股海寇背后明显是龙锐军在撑腰。”一将沉声道:“周烈,你是否已经背叛了大将军,暗中投靠了龙锐军?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何会放虎归山。”
周烈显然没有想到诸将会给自己扣上勾结龙锐军的罪名,他性情正直,遭此污蔑,自然是难以承受,厉声道:“末将对大将军忠心耿耿,岂会投靠龙锐军?你们若有证据便拿出来,否则我绝不受此污蔑。”
汪兴朝神情冷峻,沉声道:“都不要吵了。”吩咐道:“来人,先将周烈带下去。”
门外的武士立刻进来,周烈却已经起身,左右看了看,冷哼一声,才看向汪兴朝道:“大将军,令狐玄虽然是贼寇,但他说的有些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渤海渊盖建野心勃勃,眼睛一直盯着东北。这些年我辽东军却是疏于军伍,许多人只知道大肆敛财,上行下效,军中也是士气低落,如果渤海人真的杀过来,该如何应付?龙锐军固然可恨,但如果我们将精力都放在龙锐军的身上,甚至最终引起唐军互相残杀,便宜的只能是渤海人......!”
此言一出,不但是在场诸将,便是汪兴朝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汪兴朝淡淡问道。
周烈道:“末将恳请大将军派人与秦逍谈判。秦逍领兵出关,初衷是为了在东北练兵,既然如此,就让他在辽西练兵。如果我们允许他在辽西练兵,他们也愿意放开商道,对双方都不是坏事。龙锐军练兵,我们辽东军也要整顿兵马,秣兵历马,准备应付渤海人的野心.......!”
“大将军,叛贼行迹已露!”唐开甲指着周烈,厉声道:“他果真是投靠了龙锐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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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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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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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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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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