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乱想,眼前那老爷子便是把身一扭,转去旁处。许其三连忙赶上,终于是在城墙对面儿见到一处楼门,门上有着一张红木牌匾,上是墨色,书了“李府”二字。瞧瞧地上,门前俩个小厮,手里都持棍棒,再看老爷子立住了脚,如此便知到了。
许其三不禁几分失神,在这府中作事,难免会遇不同的人,不由心生怯意。但再细想,老爷子是有问自个儿是不是会写几个字的,那自己却与那些仆从下人不同,如此又是几分自傲在胸。
正要上前,老爷子却伸手拦住,然后自是上去。许其三便是静静看,那老爷子笑呵呵地是与门前俩个小厮讲:“我在城里捡的小子,会写俩字儿,我啊预备把他引见了老爷,使他抄书去。”
小厮皱眉,棍子还是紧握:“老钱头,我不曾听说有这回事儿。”
“你们这些腿子,如何懂这些事儿?”老爷子偏是不理,扭头就扯住许其三的胳膊,拽住往上拉着走。许其三虽然心怕,可也怕再也没有别的活计,便是闭眼,使劲不看,挪腾着慢慢上了台阶,至于门旁。
“罢了罢了。”其中个小厮先松口。
老钱头呵呵笑,从怀里取出些许钱财,掷于地上。立刻之间,那俩便是丢下了棍棒去捡,也无先前威风。
而老钱头是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面石壁,上面刻着牡丹。许其三正在看呢,老钱头就又拉扯他向内走,进了二道门。然后是引他到了堂里,抬手一指,吩咐他坐侧旁,接着俯身吩咐:“你就在此处坐着,不要走动。我去唤了咱们李老爷过来,你须得机灵着点儿,记得了否?”
许其三忙点头答:“都记得了。”
于是老钱头转身便走,脚步匆匆。是该有那么些个时候,许其三望见外头儿的云渐渐移了些许,老钱头便是快步到了,低声就喝:“别发愣!老爷到了。”许其三身子一震,忙是平视,就见老钱头已然转过了身,腰杆弯下:“老爷,这边儿这边儿。”
“哦。”一个矮胖身材的中年男人挪步至于许其三的身侧,然后点头:“就这里罢。”
老钱头忙是应:“哎,好好好。”
接着,不消这个李老爷说话,老钱头就是慢慢移步到老爷身后,约合一步远,也不知甚么规矩。许其三便看老爷,左边儿的面颊上是有一处黑痣,有趣的是,上头儿还飘着一根毛,该是本就有的。而老爷也终于说话:“你是哪里来的?”
“三平。”
“哦,念过书?”
“念过。”
“嗯,会写字?”
“会写。”
“那跟我走罢。”
许其三正是渐渐厌烦,听是这话,忙是点头:“好。”
遂是走出数十步,许其三再回头,才见那个老钱头一直跟着,只是不出甚么声响,小心控着脚步。还未再看前头儿,这李老爷就又问话:“你晓得是寻你要作甚么吗?”
许其三忙是再看前,正与那老爷的眼神碰一处,好在老爷是接着走了。他便仍低头跟着,嘴上只道:“我听钱爷爷与前头儿守门的叔叔讲,是寻我这样的来抄书,我也不知是如何用的,其他更是不知。”
“送人罢了。”老爷停步,许其三便也忙停下,抬起头,是见在一个小门前,心中便猜,这是到了书房。可老爷却仍不推门,反过身身,眯着眼是看许其三:“这只一回,我就不多讲了。以后你可须记得,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听得出是含愠气,许其三就忙再颔首:“我记得了。”
“嗯。”那李老爷只点头,接着就还转过去,双手把门推开,先是步入其中,之后才是许其三跟上。
里头儿不比外头儿好看,许其三四处瞧过,有了这个结论。在外面儿是不觉得,在里头儿才晓得这是个多么小的屋子。归根到底不过一张桌子一架子书,书也都是旧的,不知甚时候的,皮儿都有几个破处,甚至还有油污。这还未曾仔细看。
于是便有了一种窥探到人家府里不堪事的感觉,许其三忙是扭过脸,却又被这老爷扶正:“这可是咱府里的宝贝儿,多少人家都没有,我也舍不得往外借,所以须你来抄。”
“那……”
“你就瞧着抄罢,工整好看为要,间或几个错字想来是大不了的。”说过,老爷扣了扣鼻,临走又看老爷子:“老钱,你就教他从顶上抄起,成了一本你便与我讲,我在平素也是不顾这事儿。”ωωω.χΙυΜЬ.Cǒm
“哎。”
老钱头便是弯下腰,眼睛只盯着地,直到老爷离去。
是估摸着了时候,老钱头瞄了一眼,确认老爷去了,便是转头,走过几步,从书架顶上取了一本,看也不看,就置桌上。不等许其三说话,老钱头伸手又指架子底下:“笔墨纸砚一类,无非都在书架最下,你自寻了,缺再问我。”
许其三只能点头:“好。”
看他算应下了,老钱头便也点头,伸手向外一摆:“我出去晃荡晃荡,还有别的地方,我也得瞧瞧去。”走才一步,他又扭过头,“哦,是了,响午还有晚上,你听响起鼓声,再者外面儿人多了,就随着一块儿走,自然能到吃饭地方,有个一回,后面也就熟了。”
许其三便还若先前点头:“都记得了。”
后来不提,无非抄了。约合数日,许其三忽闻外头儿是有不寻常的声响。叮当叮当,悦耳好听,他不由得便离了座,悄悄向外探去。
原来是个少女。
淡红的衣衫腰间系了铃铛,香囊是在另一侧旁,瞧着就是精致,不同乡野之间。女孩儿也望着伶俐,头发被仔细打理,耳旁还插了一朵未知名的红花。
不觉之间脸色发红,许其三扭身就要回去,还未走开,却被唤住。
“哎,那个哥哥,你在那里作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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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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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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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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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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