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睡了一路,徐期这时,再无半点儿瞌睡的感觉,身上时而有些发痒。便挠了挠,又听车子颠过几回,渐缓下来。路是又到平处,徐期听得外头儿没那别的人声,小心是从窗那儿探出了头,但见一处哨塔,是在前方数百米的地方。
那个哨塔是呈方形,乃是平常式样,用了糙木搭造。该是这帮的兵儿怕不牢靠,四处另有伐的树木支着,显得与那别的哨塔相比有些个宽大。再看顶上,是没人的样子,空有一处旗子扬着。
范瑾该是听得身后动静,吐出了一口气,便是抬头撇徐期一眼:“咱该停了,有的东西该收拾下。”
徐期点头,便是待车子缓缓停住,且还晃着,就提着那刀跃下车来。这里是不消范瑾吩咐,他小心探了脑袋再往哨塔瞧,该是没人往这边儿瞅。有停一刻,就小跑进了林子,还是使这刀挖了浅浅一处洞来,才把这刀放在里头儿。
低头再看时候,徐期恍然,隐隐有些不舍之意。先前已是稍微讲过这刀模样,而至于刃,也是一处沟壑,地方稍微偏上,如今还是留着些许血迹。在这晨光之时,刀柄缝了的金丝瞧得更是可爱,后处圆环倒是没甚好讲,细看,该是后来加上。
“你在作甚?”范瑾是叫出声,徐期侧目,便见他看过来,算是催了。一时懵住,徐期忙是立起,用了脚把先前挖出的土踢了进去,便是埋了。
再是回身,范瑾又是吩咐,道是声响小些,徐期听过,心中奶是觉得不必,可还算小心扒上了车。有了一时,范瑾听着后面没了响儿,便是稍稍坐起身子,再从小窗往里张望:“徐期,你进去了?”
徐期颔首,也不多讲,自是又抓了屏风,身子向后一靠,且是应过:“嗯。”
话音落时,马鞭就扬,听得是一声脆响,马儿受了一惊,就要冲去。范瑾眼是快的,忙是稍侧了身,另外只手抓了车上木梁,更使些劲儿。这马车终是平稳下来,顺着大道而去。
约是几个呼吸,数百的路便是尽了,徐期在车厢里头儿,感到车子慢了,就知还是到了范瑾的时候,自己只别添乱,便是罢了。正是如此想时,就听身后儿一声大喝:“来者何人?快些下了车子回话!”
接着车就渐渐慢下,徐期不大明了自个儿是否应当出去,便是不敢妄动。正是不明甚个情况,车子晃了一下,就听范叔答话:“咱们是从烨城来的镖局,是要给前头儿营州送个东西。”接着又是停顿片刻,该是行礼时候,且还听范叔接着去答:“这是我们的牒儿,还请几位军爷看过。”ωωω.χΙυΜЬ.Cǒm
“噢,不是一人。”这声儿很轻,有些锐气,说的人啊,总该不是一个胖子。徐期还是胡想,又是听这人猛然一呵:“既然不是一个,另外一个还不下来?”
“军爷莫恼。”自然范瑾声音,或是停了一下,徐期就又听这范瑾讲话:“我家那个年青人啊,是有被蛇咬了,一时还未痊愈,故而不便,还请军爷谅了。”接着是衣裳的声儿,徐期也不大懂,只是听得下文又道:“要是军爷对咱不很放心,还请军爷上车一观,别是误了军爷事情便是。”
“那便罢了。”还是那个声音,倒是毫不客气:“老子还没那个功夫,快些过了,此事休提。”
徐期听至了此,就是放下心来。方才虽是把刀弃了,可自己刚才做了弃刀的事儿,心中到底有些别扭,便是一时惊慌,也该有的。再过一会儿该是无事,却又心说,这般的哨塔向来离城不远,如此思量一遍,手心儿竟是布满了汗。
“理都晓的。”
而车前头儿,范瑾是这般应了,他是回身跃上车子,不等官军发话,就是忙甩了鞭。一念再去半百步,那兵转念也为晚。
再是向前,一支流民又是从道路一侧涌出,逆着行罢,未是太久,就见了几座棚屋,一道城门。
“果真边疆重镇。”范瑾如此叹罢,随手摆了起来,向着后头儿车厢一敲。随之几声闷响,徐期就半立起身,从这前面小窗探出脑袋,但见是个椭形的门搂横在外头,还不曾有见过这样的地方。
车是俞近,范瑾也更坐直起来,仿若一时有了精神,语气之中,也是添了几分得意:“徐期,你可知道这叫甚么?”
徐期颔首,这时候才注意到自个儿只能瞧着范瑾的后背,原是平日,范叔也总是瘫坐。既是如此,徐期心中也是感到有些可笑,可这般的话儿这里又不当讲,且是忍了,只答话道:“我不知道。”
“那个,叫翁城。”范瑾待是车子慢了,又见离城愈来愈近,心说如此就在官兵前头儿讲这般的话,怕是不妥,便是长话短说才好。就不再只是起个引子,伸手向前一指,有听他言:“这外头儿你能见的啊,也就一个壳子,再往里头是一片空地,而空地后头儿呵还有大门。要真仔细起来,那里头儿的门啊才算真正的城门楼呢。”
徐期颔首,哼了一声,且当应了。这就是到了城门外头儿,却见士兵有几个火,合来该是二十几号的人儿。范瑾也不作声,忙是扯了缰绳,使车慢了。待到跟前,见是隋兵,就是稍稍放下了心:“敢问军爷,是该因何故啊?怎么就有这么多的人儿来这儿守着城门。”
“还望少讲别的,你先下来罢。”这兵儿的样子似是疲惫,脑袋耷拉,眼是半闭,等稍一抬眉,又见了徐期朝这儿望向他的脑袋。一时之间,不等徐期讲话,他倒好像有些懵了,揉了揉眼,再是看时,不过片刻,便是冲着徐期摆了摆手,且是说道:“车里那个也先下来,别的啊咱后头儿再讲。”
“好。”范瑾点过了头,本想回头再去吩咐一通徐期,心中却念,这般的事儿该是不消讲的。如此想过,他便是直接翻身下了马车,不再多话。
又待是有个片刻,徐期虽是不言,倒也是从后面儿绕了,小跑过来。还未站稳时候,才一停下,徐期就是将手抬起,有过停顿,行过个礼:“草民徐期,见过军爷。”
“办些公事儿罢了,用不着如此多礼。”如此言说罢了,这军爷是抬手从范瑾手中接过文牒儿,有是细细看过,还递回来,便朝着旁人使了一个神色。不多时呵,就有另外的俩个兵儿绕到车后,听得是一阵闷响。这就不消再多思量,准是在盘点都有甚个东西,徐期心中这般才是念过,就见这人把刀缓缓收起,末了,还是笑着,话也客气几分:“最近是不十分太平,前一阵子还闹出过个大乱子,总管大人担心是有些小打小闹的那种事儿,故而咱们这儿地方啊是都查得严些。要是真讲起来,北门的人儿那才叫多,足足是有一营的人在那边儿守着。说了这么的多,大概何事,我不能讲罢,你等也该明白。”
范瑾点头,心中是有了七八成的数儿,许是见这语气稍好,就也轻松答话:“要讲起来,咱也是为官府的人做事,这些理啊,还不消军爷你来教呢。”
“既如此就是好的,你这话有些冲撞,日后可该当心着点儿。”那兵儿答过,就是侧身,徐期见了这个动作,再使余光,才瞥见方才的上了车的俩个兵儿已是回来。接着,再看回来,这兵又是向后退却一步,便当让开了道:“现已检点完毕,还请二位缓行。”
范瑾乃是回礼,再抬头时,才算答话:“多谢军爷教诲,多有叨扰军爷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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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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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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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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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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