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瑾也拱手还了礼。等他起身再看家丁的时候,就见家丁做了个请的动作,说是其他的师傅已在偏房门外等候,请范瑾和徐期同他一块儿过去。
七拐八折又出了门,俩人看时,众人已经预备完毕。门口横着俩辆马车,仔细再看,是烂布缝的棚子,又用茅草盖了的顶儿,那些马儿倒是相互之间差不了多少,只是毛色不一,个子又矮人一头。
徐期见那范瑾好像还在和那家丁谈论什么,就一个人到马车那边儿。他连走两步,挑了那门帘替了的帘儿,那物件儿就在车中央,确是粗布裹了个严严实实,看了这形儿也猜不得里面是什么东西。
徐期转回脑袋,这就见一张圆脸瞪着圆眼:“你在这看了这么长时间,是打什么主意?”
徐期受了惊,连退了两步,却还被人拍了肩膀,又是一愣。
转身,回头,似个同龄少年。这少年一边绕过了他拉下帘儿一边嘀嘀咕咕:“我说你啊,可不要乱看人家的东西。”
“我没有。”徐期昂起头,天空忽然被遮盖住,只觉得额头前面一阵温暖。等拉下了这额上的大手,徐期才见这是范瑾。
这范叔瞄了他一眼,拱了拱手,还是那套样子,道:“这孩子是我们镖上的,如有得罪,还请恕罪。”
等听完了这范瑾的话,瞪着圆眼的大叔也挠挠脑袋,干脆就笑着一巴掌拍在那似同龄的少年背上:“我就开个玩笑,只不想,这小子可当真了。”
见是无事,范瑾笑了笑,就拉着徐期上了第二辆车子。等徐期坐好再抬起头,却见这范瑾又要下车。徐期正想叫住,同车的一个师傅却拉住了徐期的胳膊,声音很低:“这领镖的,出城三里前自是要骑马走在前头,你可别坏了规矩闹了笑话。”
徐期点了头,仔细瞧这车里,除了他也不过俩人,大多还在四周骑着马匹。除了刚刚说话的大叔,还有一个正是之前和范叔同乘的小哥,就是名唤阿念的那个。正这时,阿念又是舔舔嘴唇:“其实也不用不着多说,等过俩天,自然就都该知道了。”
接着,就是一阵无言。等车再停了,一阵官兵的吆嚯,这才是出了烨城,真上了路。也还是听阿念和那许叔聊天,这徐期才知道之前的两个人原是杨府派了驾车来的,这会儿,就分在俩辆车的车头坐着。
听了这话,徐期就看那前头,透过镂空的车窗,还真是个少年的后脑勺在那儿上上下下。阿念见了徐期的眼,压低声音,说这少年之前不曾见过,也不知是什么出身,只听说是个孤儿,出活也是头一回儿。
徐期点头心想,这驾车的俩个人都是半身子补丁,加上这俩破车子,倒还真像是个寻常人家。
等他再扭回头,正见阿念从怀里抓出来一只小瓶,不及拳头大小,在两只手里耍着。这就引了徐期兴致,定睛一看,那原是个小玉瓶,顶上是用根崖柏塞着,虽然看不真切,可这崖柏上面俩个疙瘩还很仔细,各自拧成一团,最上面还露出一点白色儿。
“这是什么?”徐期移不开眼,“想不着阿念哥也有这种稀罕物。”
听了徐期的话,那大叔移了移身子,离阿念更近了些:“都说你是要中途回去探个母,谁知道是要送这东西出去。哎,阿念呐,这东西可要收好,可别再这样全像无人一般玩闹。”
阿念一听,也不管徐期,眼睛看着大叔,又把这瓶子在手上转了转,笑呵呵道:“你也不问我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问你,你还不说了?”
“还是大叔懂我。”阿念说着就把瓶子举在眼前:“上次走这路,我们被劫了嘛。之后我越想越不甘心,就又找时候溜了回去。你猜怎么着?那高丽人不识东西,把这给拉下在了,我一步两步东西瞅,轻轻松松就把这玩意给拾了起来。”
“阿念哥你还没说这玉瓶子里是什么东西!”徐期一急,就真是叫了出来,吓得这阿念赶忙捂住了他的嘴。
“徐期,你别吵吵,于理这事儿不对。”另一边儿,却是大叔开了口:“再说,这瓶子的材料可不是什么玉,是用曲阳白石弄的。”
再看时,确是没有玉的光泽,虽然也似晶透,不过也能看得出些密密麻麻的沙粒感。徐期也听父亲说过,在那周国时候,玉可不像如今这样多见,平常人家往往会拿白石充玉做什么观音佛像。虽然做成瓶子是很少见,不过这既是什么曲阳白石,那装着的,也不会是什么灵丹妙药。
心是这样想,当然不会说。眼见阿念轻扭开了那个木头塞子,一股奇香却是冲了出来。徐期还未反应过来,这香气又像没了,只隐约觉得有股味道,再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气味。
这气甚奇,徐期也不好这就做个评价,只偷偷瞄着大叔。大叔则在旁边儿眯了眯眼,好像还在回味:“阿念,想不着我还能跟你小子长个见识。”
阿念也不多说什么谦词,随手把这瓶子收回了怀里,就又用掌在空中一扫:“这算个什么见识,大叔你也是说笑。说到底,这玩意儿也不过是用种种药材合到一处,大火融了,加了些蔗,只是增益气血罢了。”
大叔点了点头,也不反驳:“那你这是?”
“虽只是增气血的东西,可还有人把这当妙药嘞。”这阿念嘻然一笑,抬起来手:“要不是世人把它传出了名,又怎能叫朱颜丹这样好听的名字?”
大叔见是这样,先稍一愣,就摆了摆手摇头笑道:“我可算知道了,你究竟是看什么老母。那营州地处三国之交,我听说那儿的醉香楼可是一绝,能物代五铢不说,还有北蛮子婆娘哩。”
“噫!”阿念扯过徐期,让徐期和他坐在了同侧,又伸手指了大叔:“徐期你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儿,不要听他的话被带坏了。你且看看你看看,这大叔还真是个江湖中人,他刚刚说的,我都全不知道。”
笑过不久,都就乏了,车内一阵无言。wWW.ΧìǔΜЬ.CǒΜ
再一会儿,日落是夜,月明星稀,轻车双骈行在东出之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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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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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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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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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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