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乔白捏着检查报告单,指骨凸起发白,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着医生刚刚的话:“你们两个都已经感染了,尽早入院治疗吧,你爱人的症状还轻一些,你体质有些特殊,以至于有些显性症状都没有,现在指标比较高,治愈概率可能会低一些……做好心理准备吧。”

  大夫还说:“根据传染病防治条例,我们这边是要上报给疾控中心的。”

  上报……

  尚乔白只觉得天塌了一样,他不仅得了脏病,这个病还要被上报给更多的人知道……

  正这么想着,他手机忽地响了起来:“请问是尚乔白先生吗?您好,我们这边接到xx医院的上报……”

  尚乔白神情恍惚听着对面人讲话,只觉得耳朵里像是灌了铅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

  上一家医院已经上报了,哪怕他拒不承认,对方也没有放过他。

  “尚先生,尚先生?您在听吗?我们这边据悉您对检查结果有异议,烦请您到疾控中心……”

  电话里的人还在说,尚乔白只觉得句句都是羞辱,都是嘲笑。

  “尚教授,结果是出来了吗?怎么样?都没有什么问题吧……”洛荞从卫生间同人煲了一通电话粥出来后,看到尚乔白手里拿着一叠报告单,天真单纯的跑过去:“我一向注重养生的……啊!”

  尚乔白目光凶狠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用尽了力气将人一巴掌掴倒在地:“贱人!到了现在还在装,你不去拍片真是够可惜的!”

  洛荞捂着脸,茫然又震怒的看着尚乔白:“尚乔白你疯了!”

  “我是疯了!”尚乔白冲上去对人又踢又踹:“我就是疯了才会去跟闻延离婚跟你滚上床!如今得了脏病,是我的报应,也该是你的!”

  他像是真的疯了一样,跨上去掐住人的脖子:“你就是個祸害……”

  “今天我要为民除害!”

  尚乔白神色癫狂,吓得周围人一时没敢冲上前来阻拦。

  “尚,尚乔白,你,你疯了……救,救命。”洛荞逐渐呼吸困难,脸色憋涨得变色。

  她用力拍打着尚乔白,两腿不停地乱蹬。

  尚乔白是真的想掐死她!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想要杀人,他竟然敢杀人!

  “救,救我……救命……”洛荞脸色愈发难看,气息也弱了下去,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还在拍打着尚乔白的手臂。

  周围人好似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要上前制止这场暴行……

  “你这人做什么,你快掐死她了!”

  尚乔白被几个大妈给拽离原地,有人急匆匆的去喊医生护士,也有人拨打电话报警。

  “放开我!”

  尚乔白挣扎的越厉害,被大妈们按的就越狠,几方钳制,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尚乔白你神经病啊!”洛荞捂着喉咙的位置,一边喘息一边怒骂。

  眼见着尚乔白被大妈们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她气不过冲上去要打他的头,结果力气虚弱,不小心打到了一位大妈的头上。

  “诶呦,你这丫头怎么恩将仇报呢!”

  一位大妈吃痛松了手,另外几个大妈感受到尚乔白更为剧烈的挣扎,也跟着松了手退开,打算静观其变。

  要不怎么说两口子的事儿,都没什么办法管呢!

  你这儿热心帮忙去了,回头人家一句我们夫妻恩爱着呢,被打的向着打人的,铁了心维护,最后里外不是人的只有你一个,何苦的来呢!

  几个大妈都面有不快,离得人远了一些……

  得了自由的尚乔白的,很快就再一次同人扭打到一起。

  “你个*子,当着我的面装清纯女学生,背地里不知道跟了多少人厮混,我要被你害死了,我就要被你害死了!”

  尚乔白再次掐住人脖子,将人推按到墙上:“我要死了,你也得跟着陪葬!”

  他似乎是觉得直接将人掐死不够解气,腾出一只手来甩了人两巴掌,还是觉得不解气,又一口气甩了好几个巴掌……“贱人!”

  洛荞被打的脑子清醒起来,后知后觉的问:“你染上梅毒了?”

  尚乔白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扒光了示众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他得了脏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谩骂斥责他。

  “贱人!你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怒视着洛荞的脸,更加火烧心头。

  洛荞笑了笑,略带讥讽:“是啊……我先天的。”

  她哼了哼声,顶着有些红肿的脸看人:“所以我从来都无所谓跟谁上啊……我也早就劝过你们戴套的,你们不戴啊!你们每个人都说,等完事儿,我去吃药就够了,戴着不舒服……哈哈哈现在呢?尚教授,你舒服了吗?”

  “你这个贱人!”

  尚乔白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洛荞却觉得很开心……

  “尚教授,我真的想过跟你坦白的……”她嘴角微动:“我看着你一心扑在我身上,跟我之前接待过的每个男人都不一样,你会为了莪去离婚,不单单只是虚伪的口头承诺,而是真的去为了我抛妻弃子、拆散家庭……我真的很感动,也很内疚过一段时间。”

  她呵呵的笑着:“我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是你让我相信了爱情的存在。”

  洛荞撩了一下头发:“我真的想过跟你坦白,然后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可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她突然面目狰狞,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大爆发似的将人推了个趔趄。

  尚乔白倒退了几步后没有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洛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踏步踩到人身上:“你说了离婚就会娶我,让我做教授太太的!”

  “你也配肖想教授太太的位置,贱人!”尚乔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被人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无能狂怒,厉声斥骂。

  洛荞呵呵笑道:“我要是贱人,你岂不就是自甘下贱?”

  尚乔白只觉得心里头堆着一团火,想要爆发出来。

  他不顾疼痛的推翻洛荞,两个人很快就又摔打成一团。

  眼见着洛荞再次被尚乔白按压住掐上脖子,警察赶到冲了上来。

  对于尚乔白的拒不配合,警察多次予以警告。

  在警告无效后,警察正要采取强制措施,尚乔白却像是疯了一样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快拦住他!那边是药房,别让他做傻事!”有人大喊道。

  尚乔白很快被制止住,连同洛荞一起都被带走。

  突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原来这俩人得了传染病,怪不得要同归于尽……”

  传染病?

  这样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词汇,很快又掀起了不小的恐慌。

  “大家不要乱……”警察出面维持秩序。

  医生护士也跑出来疏散人群,劝告大家恐慌:“梅毒是不会通过空气传播的,大家不要怕……”

  奈何效果微乎其微。

  若说大家原本没有那么激烈的情绪,如今被人群推搡拥挤的慌乱着,心里的恐慌也被挑动出来了。

  医院大厅里乱作一团,有些没有床位在走廊挂吊瓶的人,甚至被人混乱中扯掉了针、打碎了点滴瓶。

  好不容易秩序被维持下来,整个一楼大厅已经碎乱了一地东西……玻璃碎片、衣服拖鞋化验单,甚至还有两个手机躺在地上,已经七零八碎了。

  尚家老爷子接到老友电话的时候,人都是木的……

  “你,你说乔白他,他上了电视?他还染上了梅毒?”尚家老爷子怀疑自己有些听错了。

  上电视倒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可尚乔白竟然上了新闻频道……

  尚家老爷子挂断电话后,迭忙去打开了电视,里面正在进行传染病防治科普。

  画面还时不时会切换到尚乔白大闹医院的视频……

  “我们呼吁大家理智看待疾病……”

  新闻里除了呼吁理智,还对尚乔白这种大闹公共场所、破坏社会治安风气、明显报复社会的倾向进行了谴责。

  尚家老爷子呆呆的看着电视,从未想过尚家会有一天,闹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他本以为自家儿子就已经够烂泥扶不上墙,娶了个媳妇也是不着调、没脑子的很。

  没想到一向看重的孙子,也会,也会……

  尚家老爷子心口一阵绞痛,整个人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闻延接到医院电话时,还颇有些意外。

  “您好,这里是中心医院,您的亲属尚文博现在正在抢救,这边需要家属过来……”

  “尚文博?”

  闻延着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抱歉,我想你打错电话了。”

  “我们联系过病人通讯录里的儿子、儿媳,都是无人接听,联系了病人的孙子,对方似乎是犯了事儿,接电话的是警察,随后没多久就关机了……只剩一个孙媳,您不认识尚文博吗?”

  闻延:……

  认识倒是认识。

  她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许常未正巧进来,见她一脸丢了钱的表情,不免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刚接到医院电话……”

  “你病了?哪不舒服?什么时候的事儿,检查结果怎么样?”许常未将人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

  闻延:“……是尚家老爷子,医院来电话说,他正在抢救,联系不到家属,让我过去一趟。”

  “去什么去!”

  许常未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一大摞材料摔在桌子上:“你是他的谁啊?他抢不抢救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许去!”

  闻延:……

  “我没打算去……”她道:“不过尚家老爷子到底也没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何况总归是条人命,我是想着请个人帮忙过去看看。”

  她话说完,眨巴着眼睛看许常未。

  “你个小兔崽子,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吧?”许常未怒道。

  闻延眨眨眼。

  许常未狠狠瞪了人一眼:“我可真是欠你的!”

  说着,倒也没含糊,给中心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托对方帮忙照看下:“……是我一个老朋友,暂时联系不到家里人,嗯,辛苦你走一趟,我等下就过去。”

  等挂了电话,许常未忍不住叨叨:“这尚家人怎么回事儿?老的拎不清,小的不靠谱,怎么中间的也不咋地。”

  他嘟囔了几句,交代闻延把这些资料看完:“不许乱跑,尚家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

  闻延乖乖点头,心里却有些挣扎。

  她未免太过无情冷漠了一些……

  尚家老爷子到底是长辈。

  前世得知她被赶出家门,还特意派了人来找她,要接她回去。

  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意罢了……

  于情于理,她不该如此冷漠。

  这同尚乔白无关……

  单纯只是因为对方是长辈,是闻家的世交,是她爷爷兄弟三人舍了命救下的人。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正想着打电话给许常未,让他等等自己的时候,手机里又多了一通来电。

  “喂……”

  闻延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说:“您好,这里是蒲榆派出所,请问尚乔白您认识吗?”

  她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信息:“你是?”

  该不会是什么诈骗电话吧?

  “不交保释金、不转账,餐费也不给交,他要是犯法了,你们就给他判刑,谢谢!”

  闻延说完正准备挂断电话,就听到对面又道:“是这样的闻女士,尚乔白目前有些神志不清,口中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我们经查他的社会关系,得知你们曾是夫妻,所以想请您过来协助一下我们调查……”

  “你的意思是,尚乔白疯了?”闻延微微睁大了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这通电话。

  “我们暂时无从确定。”

  对方道:“不过尚乔白的确不怎么配合,所以想麻烦您过来协助一下我们进行调查……”

  闻延很想拒绝。

  想到公民的责任和义务,她微默几息,到底还是开口道:“我知道了……”

  到了警局,闻延很是意外……

  她实难想象一向龟毛讲究的尚乔白,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

  “你们的意思是,他……感染了梅毒?还在医院大闹打砸,涉嫌寻衅滋事?”

  闻延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尚乔白,实在想不出,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随即她又看到了更加狼狈,嘴角都破了,脸上也明显多了几道红肿,头发披散着的洛荞……xiumb.com

  “那她又是怎么回事儿?”闻延问。

  “据在场的人说,尚乔白大骂洛荞害死他,把病传染给了他……在场的人也说,洛荞的确承认她有先天梅毒,目前我们已经联系医院送检。”

  对方说着,看闻延的目光不免有些心疼:“可能闻女士您也需要做个详细的检查……”

  “我?”闻延愣了一下。

  “没错,你们毕竟是夫妻,又是才刚离婚没多久,在不确定尚乔白具体是什么时间、通过什么方式患病的,您还是也做个检查比较稳妥……他发病的比较严重,按理说不像是近期才得的。”

  闻延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跟他已经快两年没有过同房了……”

  她前世不怎么热衷那种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加之尚乔白的身体不好,她嫁过去六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为人调理身体,等人恢复的跟常人差不多,他们之间也大多都是克制的,在一起交流项目的次数屈指可数。

  “您还是查一下吧。”

  闻延抿了抿嘴,到底还是点头应了。

  她是去疾控中心做的。

  等待结果的时间略有些漫长……

  许常未赶过来的时候,结果刚刚出来。

  “怎么回事儿?这尚家人是死绝了?老的出了事儿找你,小的出了事儿也找你……”

  他很是不满,脸色臭臭的。

  闻延倒是看得开,看了一眼检查结果,笑了笑:“无妄之灾呗?”

  结果显示她没有感染……

  不过怕是之后还要多做几次,防止错漏。

  尚乔白跟洛荞也很快的被带了出来,结果依旧显示感染……

  “闻延……”

  尚乔白看见闻延,激动的想要上前,意识到自己的病,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只眼眶含泪的看着人:“我,我得了病。”

  闻延神色淡淡的嗯了声:“活该。”

  “是,我活该……”尚乔白苦笑。

  他感觉自己有一肚子委屈想要跟人诉说,对上人冷漠的神情,又觉得没有脸面去说。

  “对不起……”

  被带走前,他只说出这一句话。

  对不起……

  闻延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只觉得恍如隔世。

  前世,尚乔白风光无限,从未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今生他穷困潦倒,倒是突然会道歉了。

  可惜……

  轻飘飘的三个字,隔着两辈子的距离,愈发变得无足轻重。

  不过看这样子,倒不像是疯了。

  她扯了下嘴角,随即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许常未:“老师我们回去?您给的资料还一页未翻……”

  大抵是要通宵赶工的节奏,毕竟熬夜伤身。

  许常未数落她不务正业。

  却还是不免关心:“真的没事?那些资料也不急着用,晚些再去翻译也无妨……”

  他着实不是个太会宽慰人心的:“尚老爷子的抢救很成功,这会儿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想来要不了几日就能出院,我回来时,尚家那小子已经过去了。”

  闻延只是轻嗯了一声。

  “你不去看看?”许常未不太喜欢这样沉默的小徒弟。

  她笑起来好看,该是活泼的。

  闻延略微沉默了一阵子,随即摇了摇头:“不看。”

  她想,冷漠便冷漠吧,日子是自己在过,自己觉得舒坦就行。

  过去,已经都是过去的了。

  “虽然不急,也还是早些做出来的好,空出来的时间,可以再多做些旁的工作……”闻延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何况,后面还要打官司,指不定要有多耗费精神。”

  许常未便也不再劝她,只当她是需要被忙碌充塞,需要一直忙忙忙来转移注意力,不叫自己胡思乱想、悲天悯人,于是大手一挥,就又给闻延多安排了诸多的工作……

  好些她压根不擅长的英文稿件,也被拿来给她,气得她骂骂咧咧好几天。

  偏偏安钧也来凑热闹,拿了一堆俄文合同要她帮忙修改。

  她只得一条一条的查看各种相关条例,一连数天都是在许常未办公室度过的。

  除了三月二号去注册报道,三月九号去上了函授班的第一堂课,几乎大半个月,都是忙碌在工作里。

  尚乔白据说要被判刑了……

  寻衅滋事罪。

  若是严重些,恐怕就是危害公共安全罪……量刑都不太低。

  闻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唏嘘。

  这些日子,杨萍大概没少为尚乔白奔走,人明显憔悴了不少。

  “……杨女士,想来我的来意,您已经明确知晓,我还是希望您不要执迷不悟,以免对簿公堂时难看。”闻延看着依旧对她目光极度不善的杨萍,神色淡淡。

  杨萍冷笑:“我尚家的东西,我就是扔了捐了,也不会白白便宜你这个小白眼狼,你别做梦了!”

  “那就是没得谈喽?”

  闻延不怎么在意的站起身,正要离去时,杨萍突然道:“要我把房产还你也可以……”

  她看着闻延,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跟乔白复婚,这些就都还是你的!”

  闻延颇为意外的看着人。

  好一会儿才笑出了声:“杨女士,您昨晚这是几点睡的,怎么这都半下午了,还没醒呢?”

  “什么意思?”

  杨萍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闻延道:“我说你做梦!”

  跟尚乔白复婚?除非她是傻*……

  既然谈不拢,她也懒得再谈,离开跟杨萍见面的地方,便同安钧介绍给她的律师联系,正式提起诉讼,追回财产。

  提供相关证据的复印件给律师,闻延又再次开始了忙碌的工作生活。

  如今她的英文水平大有提升,已经可以接些简单的英文稿件翻译,甚至是俄译英……

  等到她官司开庭,已经是六月份。

  意外的是,最先开庭的,是她同尚乔白的婚后财产分割……

  作为被特许出庭的尚乔白,身边多了两个看管的人,一同随之出庭的,还有杨萍。

  若非此刻她旁边还站着个人,闻延都要觉得,尚乔白的辩护律师就是她了。

  “我有闻延不忠于婚姻在前,设计陷害我儿子尚乔白,谋夺财产在后的证据!”

  一开庭,杨萍就迫不及待先发制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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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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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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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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