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老母鸡咯咯叫了两声,又眯缝着豆豆眼来回踱步。
确定了那人它们不认得,这才像是被人拔了羽毛,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母鸡的声音比不得公鸡雄厚,却又要更加尖细。
谁都没想到它们会来这么一招,墙头上趴着的人被两只母鸡给弄傻眼了,等听见有人朝着这边跑的动静,这才一咬牙,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些。
“怎么了怎么了?”
跑来的是橙月。
因为照顾了南枝几天还算不错,又加上孙翠就快临盆,南枝干脆就让她住了过来。
平日里她也就帮忙倒倒水,看她无聊,林母又挺喜欢她,便时常和她聊天说说从前的事情。
她晓得这两只老母鸡的本事,平日里对它们也比其他下人更上心些。
城里早就没了什么家禽,就连城主府里也只剩下了年前囤下的腌肉腊肠,最近府里的新鲜荤腥,就只靠着这两只老母鸡下的蛋撑着了。
孙翠这十个月的孕吐也不严重,可眼看着快生了,胃口却一天比一天差起来,府里两只老母鸡一天还能下四五个鸡蛋,就都被拿去蒸了嫩嫩的蛋花吃。
这要是两只老母鸡出事了,才是真的出了大问题。
看见橙月过来,两只老母鸡这才收了些声,叫声虽然弱了,却没有停下。
看了一圈食盆里还有吃的,水槽里也还满着,橙月当时就傻了。
这都还有,它们叫什么?
见她没有反应,一只鸡赶忙伸长了脖子朝着刚刚那个黑影躲着的方向叫了两声,又伸着自己的爪子扒拉扒拉,橙月这才像是明白过来,半信半疑的扭头过去。
总不会是它们想跟自己说什么吧?
顺着方向过去,橙月只看见屋檐上有一块地方相较周围高了一些,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个黑影又好像动了一动。
“来人抓贼啊!”
橙月平日里虽然有些憨,可嗓子却是一等一的好。
刚刚的鸡叫没引来的人被她这一嗓子都给叫了过来。
“贼在哪儿呢!贼在哪儿呢!”
“什么东西丢了!”
下人们手里拿着棍棒急匆匆过来,只看见了一抹身影潜入进了夜色之中。
“那边,就刚刚有个人贴在屋檐上面!鬼鬼祟祟的!”
橙月小脸煞白,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麻婆跟着过来,看她没穿外衣,只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头。
沈温辰上了屋檐,原本藏人的地方只留下了两个脚印和一块碎布头。
那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往着城北的方向逃了去,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及时把那块布料给撕扯下来了,只怕他就被人抓住了!
回想到刚刚衣裳被挂住的样子,他心里只觉得恼怒。
这燕城真是处处让人生厌!
一路逃窜碰见了好几批巡逻的人,其中两次险些被人发现。
好不容易逃回了藏身的空宅,他这才松了口气躺下休息。
这次回去自己一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南枝觉浅,沈温辰起身的动静也惊醒了她。
看着他神色不太好的样子,南枝心里也有些打鼓。
难不成是出什么大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南枝想起身替他更衣,却被沈温辰给拦了动作。
“是闯进来了一个人,藏在屋檐上,结果被那两只鸡给看见了,这才一直叫唤引了个丫头过去。”
“人没事吧?”
南枝有些担心道。
现在住在这院子里的,除了橙月便没有别人了。
那丫头虽然有些憨,但是做事学起来却快,动作也麻利,真说起来也是个极不错的。
比那个青莲要好的多。
“没事,那丫头嗓子大,叫唤一声大家就都过去了,那人也是倒霉,衣角被挂住了,我们过去的时候只捡了一块碎布回来。”
沈温辰脱了外衣,又在暖盆前烤了烤手,确定不凉了,这才缩进被子里将南枝给揽住。
“人没事就行。那丫头挺好的。”
南枝点点头,将脑袋枕在了沈温辰的手臂上。
“快些睡吧。”
“好。”
天边刚蒙蒙亮,城主府里又传出了一阵尖叫。
这回不是橙月,而是林二成。
孙翠的羊水破了!
生过一回孩子的孙翠很是淡定。
可林二成却不淡定了。
他晓得女子生产辛苦。
可看着自家妻子疼得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也要咬紧了后槽牙不出声的样子,林二成就慌了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慌乱的像是个幼儿。
“你,你去,请,请麻婆过来。”
一阵阵的宫缩疼得孙翠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可为了能在生产的时候留些力气,她愣是咬紧牙,一字一字的提醒道。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林二成着急忙慌出了房门。
刚好就碰见了往这边赶的橙月。
“快快快,让人去准备!”
“是!”
因为孙翠快要临盆,这几日府里就一直有提前预演过,厨房里的热水也整日烧着,只怕到时候要用了却还得现热。
不到半刻钟,林二成领着麻婆就急急忙忙过来了,林家其他人也都跟在后头。
“男人都出去,都出去,在外头等着!”
麻婆将人赶开,又带着林母和陈秋兰进了屋。ωωω.χΙυΜЬ.Cǒm
“翠儿啊,快,吃口鸡蛋,一会儿好有力气。”
林母心疼自己儿媳,厨房里正好送来了糖水蛋,她赶忙端过去好喂。
孙翠点点头,可腹下的疼痛让她连张口的力气也没了。
好不容易宫缩停了,她赶忙吃了两口蛋,这才又抽了不疼的时候将一碗糖水蛋都给吞下了肚子。
饶是她再能忍,可痛感一步步加强,她还是喊出了声。
“乖孩子,忍一忍,留些力气。”
麻婆安抚着孙翠,手下也没停过动作。
“就快了,就快了,再忍一忍!”
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房门,林二成的脸上早就没了血色。
“二成,没事的,你安心些。”
看着自家弟弟身上还只穿了件单衣,林一成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衣递了过去。
“怎么还没生出来啊。”
林二成的目光紧紧盯着房门,心里却是已经担心得不行了。
南枝紧紧靠着沈温辰,心里的担心并不比林二成少。
女人生产本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这古代的条件又差,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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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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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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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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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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