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三日大雪,将街巷口的树枝压的更低了些。
看着呼出的白雾,南枝脸上多了几分忧愁。
昨天徐丑从乡下回来,说他们村子里的地也出了问题。
得快些了……
腊月十八。
天色雾蒙蒙的瞧不见景色。
雪花大片大片落下,将屋檐树枝都裹成了一片银白。
街道上两个妇人正急匆匆赶着路。
“你说的是真的?”一个妇人看着身旁快步往着粮铺赶的邻居有些迟疑。
昨天夜里她偷偷摸摸到自己家里说有重要消息,结果今天一大早自己就被她给叫了出来。
“我骗你干嘛!”见她不信自己,那妇人只翻了个白眼。
自己这可是一手的消息!
昨天在城外的侄儿给她送东西过来,只说最近不太平,村子里四处都在闹鼠患,还想朝她借些银子好买粮食呢。
“你没看见那城门口最近的守卫都多了些呀?就是城外头闹灾呢!估计是怕那些乡下人跑城里来,咱们多去买些粮食,免得到时候灾民进来了,咱们没得吃。”
那妇人语气带着些傲慢,昨天自己那侄儿抱了只鸡来就想借二两银子,难不成当她是傻的?
一只鸡顶天了二百文,一开口就想要二两银子?
自己也就是看在是邻居的份上才告诉她的,要是她不信,那往后日子过不走了,可别怪自己。
“可现在粮食的价钱只怕有些高了呀。”另一人皱着眉,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几天城门口的守卫确实多了些,而且夜里巡逻的次数也多了不少。
“再高能高到哪儿去?总比往后灾民进了城,一家老小没得吃好。”
踌躇了一会儿,那妇人到底是一咬牙跟着一起去了粮铺。
粮铺门口挂了两盏红灯笼,看见这一大早的就有人过来,伙计心里直犯嘀咕。
按道理说这临近新年,铺子里的粮食涨价,早不该有这么多人来买粮食才对。
偏偏是怪了,这几天铺子里的生意还好的出奇哩。
“伙计,今天的粮价多少呀?”
妇人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开口询问道。
“今天的新米十文一斤,陈米六文一斤,白面十三文一斤。”
伙计看了看她们,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木板。
每天的价钱都写在上面了,偏偏每回都有人要问。
真是怪了。
听了价,两人脸色都有些怪。
这价钱可是比平常翻了一倍呢!
“你们买不买啊?”伙计看她们脸色不太好看,只搓了搓手。
这大冷天的,买还是不买的倒是说句话呀!
“买,买,给我装三十斤陈米,再要,再要二十斤新米。”
那妇人有些肉疼,自家男人一个月能赚九百文,家里米面粮油的,一个月怎么也要花四百多文,现在粮价一涨,花起来直让人胃疼!
可现在不管怎么说也都快过年了,总不能过年还吃陈米。
另外那妇人家里日子过得不如她好,犹豫了半天只买了三十斤的陈米。
看着两人偷偷摸摸拎着粮食袋子的样子,粮铺伙计只是多瞥了两眼,随后搓搓手回了屋里。
今年这天才是要冻死人。
脚落在地上只踩出一个深深的印子,歪歪斜斜将那洁白的积雪踏进了烂泥里。
刘杰回来的时候眉毛和鬓角已经结了霜。
看着他身后的十几辆马车,沈温辰难得松了口气。
阿呆昨日送了信来。
京都那边的形式紧急,如今顾不上燕城这边,只怕他们都得要自己想办法。
燕城虽富庶,可县衙里的银子只有那么一些,周边的城池又多是和忻城相交甚密,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撑下去。
撑到京都的事情有了结果,撑到最后。
一去就是半月有余,现在终于是回来了。
“将军,末将回来了。”刘杰看见沈温辰和南枝的身影急忙翻身下马,抱拳拱手行礼道。
看着昔日一脸少年气的属下如今沧桑的模样,沈温辰心里有些感慨。
“辛苦。”
刘杰去的急,一路顺水而下好不容易才买到了粮食,回来的这一路更是历经波折。
“将军,属下打听到,忻城与其他三城已经联手,只怕咱们这回得靠自己了。”
刘杰声音沙哑,想到打探来的消息只觉得心里发恨。
那忻城傍水而建,他们经过的时候还特意去问了价钱,一斤陈米在他们那儿要八文,新米要十三文。
忻城近水,向来是粮食往来最大的中转站。
偏偏朝着他们狮子大开口!
他觉得不对,私下派了个长相稚气些的属下去打听粮食价钱。
结果城里的百姓说了,现在一斤陈米只要四文,新米也不过七文!
而且只要买的量够多,价钱还能接着往着降!
只是因为知道他们是燕城人,这才将价钱样高了抬!
后来他让属下几个人乔装打扮去城里各处粮铺买了五百斤的粮食,这才赶在被发现前偷偷溜走。
后来再经过了另外两个城,他们才知道一切都是忻城城主搞的鬼。
索性一路上东拼西凑,好歹是买回来了粮食。
“回来就好。”
沈温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人给扶了起来。
腊月十九。
燕城里又热闹了起来。
三味居在关门半个月后终于有了动静。m.χIùmЬ.CǒM
旧的牌匾被换下放在了一旁,只留下了刻好了林氏粮铺四个字的新牌匾被人高高挂起。
原本大堂里整齐摆放的桌椅板凳早就不见了,如今摆出来的是装满了各样粮食的木桶。
“各位父老乡亲,咱们林氏粮铺今天正式开业,欢迎大家进来看一看瞧一瞧!”
平叔一改往日作风,今天穿了件厚厚的灰色夹袄,脸上带着些各铺掌柜招牌样式的笑容。
围观的人探头探脑半天,过了许久才有人小声开口问道:“这是,这是哪家开的粮铺?”
“当然是城主夫人开的了。”一旁柳大瞧了他一眼,身上带着些傲气。
“怎么,怎么这么贵啊?”
有人看见了粮桶上的价牌,砸吧砸吧嘴没控制住音量。
他这么一说,有人也跟着望了过去。
只看见陈米上挂了十文钱的牌子,新米上更是写了十六文一斤的价钱。
“这城主夫人莫不是要开个黑店?”
有人小声嘀咕,自然也有人接了话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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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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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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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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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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