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肉铺开在了北街的最里边,门前挂着一个白色的无字灯笼。

  正想着要不要敲门,就看见一个妇人头上裹着一条头巾卸下了门板。

  瞧见门外站着个小姑娘,那妇人有些诧异,半天才开口问道:“你是要买肉?”

  南枝点头,那妇人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这才招呼她进门。

  “先进来吧。”

  跟在妇人身后进了肉铺,南枝这才看见里面的景象。

  天光还未亮,南枝只能借着妇人手里那盏油灯微弱的光亮看清里面的摆设。

  除开外面一个偌大的木桌和架子,还有的就是两把菜刀和一堆铁钩。

  那妇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腰间围着一条褐色的皮围裙在前面带路。

  南枝跟在她身后进了院子,一阵风吹过来,这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膻味和血腥气。琇書蛧

  “要牛肉还是羊肉?羊肉一斤四十二文,牛肉一斤五十文,都是刚杀好的。”

  妇人把油灯放在了案桌上,扬扬下巴示意她选肉。

  因为对肉的价钱有些好奇,南枝这才问道:“是这肉铺掌柜吗?”

  那妇人抬了抬头,“不像么?”

  “像,不过我家是开铺子的,每天都得要牛羊肉,不晓得姐姐能不能供得起。”

  那妇人一愣,似乎没想过南枝这个小姑娘会是来谈生意的,这才开口道:“你能做得了主吗?”

  “能。”

  “那你的铺子里一天要多少肉?”

  南枝有些犹豫,大致算了算这才说道:“第一个月的话每天至少得要牛羊肉各十斤。”

  妇人了然点头,她估摸着这小姑娘应该也是要不了多少肉的。

  羊倒是好办,毕竟一只羊不过六十来斤,再一去内脏就能轻个小二十斤,自家每日也都得杀两只羊,匀出十斤肉给她家倒不是什么问题。

  可这牛就有些难办了。

  最近肉牛难收不说,要是为了她这十斤肉去收一头牛回来,如果卖不出去,不就亏了?

  “妹子,我也就实话跟你说,最近肉牛得了病,很多人家都不敢再养,咱们也不好收,连羊都被争着抢着要,牛肉估摸着难。”

  南枝有些失落,却又打起了精神问道:“那不晓得每天要十斤羊行不行?”

  “那是没啥问题,我们家只杀牛羊,也只卖这两种肉,羊的话每天最少就要收一只回来,十斤羊肉还是行的。”

  妇人笑着说道。

  虽说十斤不多,却也算是个生意。

  知道羊肉能订下,南枝这才松了口气,又注意到了一旁木桶里的羊肠羊肚,这才开口问道:“那不晓得羊的下水能卖不?”

  “你要羊下水?”妇人一愣,瞧着南枝不像是开玩笑,这才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若是要的话我也不收你银子,你直接拿去就行。”

  羊肉膻,下水更是味道极重,往常五文钱一副下水都不见得能卖出去,多数时候还是瞧了那些乞丐可怜,送了他们解馋去。

  “我也不占姐姐便宜,往后要是有下水,就一并要了,我出十文一副。”

  “那好,就是不晓得妹妹订这羊肉舍得给多少钱一斤?”

  妇人试探开口,她本家就是养羊的大户,虽说嫁过来之后相公离家读书,但是这些年来娘家也多有照拂,这才能养活了婆婆和两个娃娃。

  她收的羊多是娘家村子那边来的,利润自然要更高些,就是不晓得这姑娘会出多少银子一斤。

  “价钱的话羊肉我给三十五文一斤,若是有牛肉,我给四十五文,另外的话羊下水十文一副,牛下水我出二十文一副,姐姐看行吗?”

  南枝说这话时也有些忐忑,倒不是说不敢杀价,实在是因为这里不像自己那儿,这儿的肉牛养的少,耕牛更不可能随意宰杀,虽说养羊不受太大的约束,但是也不像自己那里这么普遍,一般来说能有四十文一斤的羊肉都算是便宜,听阿娘说,过年的时候一斤羊肉能卖到七十文去,条件在这儿摆着,她也不敢把价说的太低。

  “这价钱低了些,每斤多加两文钱,你看行不?”

  妇人心里算了笔帐,这才开口商量道。

  “那,那也行。”

  听南枝应下,妇人松了口气,这边又笑着继续开口:“那不晓得姑娘是多久开始要肉?”

  “十五号当天的话可能得要个十五斤羊肉,之后再需要加的话我提前说。”

  “那行,咱们就先签个契吧?”

  两人签了契,南枝给了一两银子的订钱,又说好之后每天早上卯时把肉送到,并且有牛肉时提前通知,南枝这才拎着刘慧送的一副羊下水回了酒楼。

  看着南枝离开,刘慧心里松了口气,一天十斤,一月就是三百斤,虽说这生意算不得多大,可家里的日子到底能稳定些,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六郎如今在京都求学如何了。

  南枝拎着羊下水琢磨了一下还是直接去了酒楼,至于猪肉的话她暂时先不准备订,到时候早晨让王生他们来买就是了。

  南枝回到酒楼的时候其他几个人刚醒,瞧见她拎着副血淋淋的下水回来安娃子被吓了一跳。

  连着平叔也没明白她的意思。

  “东家,你这是?”

  “中午给你们做个新吃食,今天得先把灶给垒起来,你们行不?”

  “东西都准备好了,天亮了就能干。”柳大点头道。

  “那行。”

  南枝点头,让他们打了一盆子水把下水给泡着了这才洗了洗手,接着又带他们到昨天规划好的地方。

  “灶的话垒在这边,不垒圆的,垒个长的出来,不能太宽,按着我画的图纸来。”

  “安叔,这个就要麻烦你帮忙看着了,我记着徐丑昨天让人带了话来,他今天晌午前能回来,到时候咱们吃些新鲜玩意儿。”

  “好——”

  几个汉子齐齐应了声,南枝带着安娃子出门去买早点,这才几个汉子又聚到了一块儿。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们混的也熟了,对南枝和沈妙妙这两个东家更是满意,毕竟每天包两顿饭不说,顿顿还能见着荤腥,这就已经是很难得的好活了。

  “不过东家说的新鲜玩意,难不成就是那副下水?”

  柳大瞥了一眼旁边的木盆,眼神有些复杂。

  虽说他也没吃过几回羊肉,可也没吃过下水呀。

  这东西,能好吃不成?

  “既然东家都说了,那咱们等着就行了。”王生没多说其他的。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规划好的地基。

  南枝的图纸是照着印象里的烧烤炉画的,她也想过去订做个铁皮的出来,可一去问,只一个就得要好几十两银子,不为其他,就因为铁贵。

  最后她只含泪定了几根长铁签,用来固定在炉面上,只那几根铁签就又花了她六两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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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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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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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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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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