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回到坝子上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着,远远听着像是在争论什么,揣着些凑热闹的心思走近了才听清。

  “里正,村里死了这么多人,要我说咱们就直接埋了,一直放着算什么呀?”

  “就是啊,要不就赶紧埋了,反正他们家里都绝户了。”

  “对啊对啊,埋了吧。”

  沈大山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想发火却被秦大娘给揪住了袖子。

  只能把怒气都压在肚子里。

  “南枝姐,这边这边。”

  听见有人叫她,南枝四处张望才发现了站在一旁的沈妙妙。

  看见她鬼机灵的样子南枝点点头走了过去:“这是咋了?”

  沈妙妙扯着她的袖子悄悄指了指站在人群里的一个男人,才小声地说道:“就那个,就那个赵四,就他出的坏主意。”

  南枝看了一眼赵四,想了想原主记忆里赵四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翻翻找找也没多少印象。

  才好奇的问了一句:“赵四怎么了?”

  沈妙妙的一张小脸上一下子带上了些鄙夷的神色,忿忿道:“村里不是死了很多人吗?有十多家还绝户了,那个赵四平日里就不是个好的,现在还打起了那些人家里的粮食银钱的主意。说什么放久了尸身会臭,让里正现在就给埋了。”

  “现在才一天没到,有的人身上还没凉透呢,那赵四就打了这个鬼主意,偏偏他还揣着坏心眼撺掇着别人去闹。也不怕半夜撞了鬼。”

  听了沈妙妙的话,南枝看了一眼那些围着沈大山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明明那些人里还有今早帮着一起救人的,怎么刚过了几个时辰,就翻了脸了?

  原主的记忆里这儿的人死了要停丧七天,最差也得停够了三天才能下葬,这赵四一来就要埋人,会不会吃相太难看了些?

  而且还不说那些个还有家属在的,别人那要停多久也跟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那十几家绝了户的,在这村子里谁还没个什么血缘情亲的,再怎么也轮不到赵四他们手里。

  “那他们的后事你们谁包了?”

  沈大山冷眼看了一圈围在自己面前的人,语气冷冽,也没了平日里的温和。

  一个汉子低声嘟囔了一句:“现在这年景还办什么后事……直接挖个坑埋了不就行了……”

  声音虽然小,但是他离沈大山没两步,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入了沈大山的耳朵。

  听了那青年的话,沈大山一张脸都黑了下来,声音像是夹着了冰,让人听了浑身冒着凉意。

  “话我撂在这儿了,想分他们的东西可以,谁给包了哪一家子的丧事,谁就能领了他们家的东西,但是房子和地契都得归了村里,谁也别想私下得了。”

  说完,沈大山冷哼一声走了。

  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想白的了那些个东西,谁愿意费钱费力?

  办一场丧事最少得有二两银子,有这么些钱干嘛不好要去给他们办丧事,想着,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出主意的赵四。

  赵四刚刚还在那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多聪明,现在听了沈大山的话他也有些傻眼了。

  他只想吃绝户,哪里愿意掏银子给那些人下葬?

  要他说,直接挖个坑给埋了算了。

  正心里暗骂沈大山坏了自己的好事,就感觉到了不少目光投向了自己,下意识的就想溜。

  “赵四,你出的主意你怎么不想想办法?”

  “就是啊。”

  赵四听了众人的责问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指着那些人就开骂道:“你们才真是些不要脸的,我就这么一说,你们急匆匆跑着去找里正,现在谁都捞不着了,跑来问我干嘛!想吃绝户还舍不得二两银子,呸,饿不死你们。”

  一群人只觉得气血上头,想再骂回去却已经看不见赵四的影子。

  看了一场热闹,沈妙妙啧啧了两声,又跟南枝继续咬耳朵:“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枝看着闹剧散了若有所思,跟沈妙妙打了招呼也就走了。

  狗儿倒是乖乖的坐在树荫下跟刘大娘家里的豆豆一起盯着树下的蚂蚁玩。

  抬眼看见了南枝才眼睛一亮笑着喊了一句阿娘。

  看着狗儿的模样南枝心里忽的一软,笑着招了招手。

  狗儿跟豆豆说了一声颠颠的跑向了南枝,扑进了她的怀里,细细说着他都做了些什么。

  “阿娘,狗儿有乖乖听话哦,我还跟豆豆哥哥看了蚂蚁搬家。”

  摸了摸狗儿的小脑袋,南枝才跟刘大娘道了谢,又在她的百般推辞下往地上放了两根红薯才抱着狗儿走了。

  “阿娘,河蚌还在家里吗。”狗儿看着自家阿娘,好奇的问道。

  “在呀,家里没什么大事,河蚌还在盆里。”

  南枝一边给狗儿换衣裳一边说着。

  “好吧。”狗儿眨眨眼,在他的梦里面河蚌长了两条腿围着屋子转了好多个圈圈呢。

  给狗儿换好了干净的衣裳,南枝又检查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

  止血粉效果很好,加上天气热,现在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看着狗儿干瘦的小手,南枝有些心疼的吹了吹,才问道。

  “狗儿的手上还疼不疼?”

  “阿娘吹吹,狗儿的手不疼啦。狗儿是男子汉,男子汉不怕疼。”

  狗儿说着话,一双大眼睛发着亮,他要乖乖吃饭,以后长得比舅舅还高,要保护阿娘!

  刚刚豆豆哥哥还说舅舅比他的阿爹还厉害呢!

  南枝哪里知道狗儿的“雄心壮志”,只一脸肯定的对着狗儿点了点头:“狗儿真棒!”

  得了夸奖,狗儿的小脸蛋泛起了红晕,有些害羞的一头扎进了南枝的怀里。m.χIùmЬ.CǒM

  沈大山这边就不太好了。

  沈清川和沈清河两兄弟刚刚从自家出来,发现家里的厨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找了半天只确定放在厨房的一袋子白面和二十斤的新米被人给偷走了。

  回来后告诉了沈大山,一家子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特别是沈清河的脸色尤其的差,今天早上他跟着哥哥带着大家进村救人的时候因为知道家里人都安全他们也就没往自家那边去。

  只想着抓紧了时间救人。

  结果下午他回去取粮食的时候发现家里塌了半边,幸好厨房去年修了一次,没什么大问题,结果他翻翻找找,那些买回来给自家媳妇坐月子的细粮都不见了。

  “会不会是地牛翻身给震撒了?”

  周氏犹豫了一下提出了疑问。

  沈清川摇了摇头,否定道:“不见得,要真是地牛翻身给震撒了,地上怎么也能见着面粉白米,哪里会一点子痕迹都没有?”

  “这,家里的地窖里还有些,要不先去拿些出来吃用?”

  秦大娘看了眼枕在稻草堆上休息的小儿媳说道,总不能饿着了月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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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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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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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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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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