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安上违反赌规的罪名,下三层之中,将再无他容身之所。
他慌忙反驳道:“小子,这里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大家都觉得这赌斗不算数,分钱乃是合情合理的。况且你开的赌档,未经报备,根本就不合法。一个不合法的赌档,有个屁的规矩。”
许凡咧嘴冷笑,这么说话,就是在胡搅蛮缠了,正准备争辩,却听人群之后,有一人高声喊道:“合不合法,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人群让开,一个少年大步跨来。
他头戴方帽,腰挂长剑,一身烫金紫袍。面容俊俏,神采飞扬。身后还跟了两人,身披黑袍,体态消瘦。
奎老头一看到这个少年,立刻就脸色大变,像老鼠见到了猫一般,脖子都缩了起来,拱手叫了声:“曹圃主。”
“圃主?”
听到奎老头的称呼,许凡眉头皱起。那少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已经是圃主了。这黑市里,被奎老头尊称一声圃主的,绝对不是八层、九层的杂鱼圃主。一定是第七层的圃主,实力必定在三横境界以上。
如此年轻就达到了三横境界,这种资质,在异骨者中,算得上万里挑一了。
“听说有人在这里私开赌档,当街杀人?”
奎老头立刻指向许凡:“是他。”
少年见奎老头断了两指,面露惊讶。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最后看向了许凡。
他眉眼之中,满是好奇,把许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缓缓点头,嘴角绽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抑扬顿挫地说道:“从我入赘梅家起,所见之人尽是些庸碌之辈,一个个活得谨小慎微,不敢有一丝僭越之举。稍微有点脾气的也都是欺软怕硬之辈。今天可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竟让我碰到个英雄胆,敢在黑市里私开赌档,当街杀人。这位朋友,你是哪一园,哪一位圃主的手下呀?又或者,你是哪个园区的新晋圃主?”琇書蛧
这少年说话客气。身后的两个人却称呈品字状包夹之势,压了上来。看样子是在提防许凡逃跑。
这三人组,毫无疑问是圃主加两个管事的固定搭配。
许凡一看就知道惹不起,奎老头一个人他都搞不定,更别说这三个人了。当然,他也不能露怯,这时候还得用老办法,端起来架子,虚张声势。
许凡对这一招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了。
他故意拖长了嗓音,装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反问道:“你谁呀?”
少年拱了拱手,回道:“我叫曹鹰,是桑木园七层的圃主。这黑市里四成的赌场生意都是我罩着的,你这个摊位也是属于我的。更巧的是,今天是我轮值担任黑市执法的日子。所以,你私开赌档,当街杀人的案子,都由我管。”
第七层,二十四个园区,总共有一百四十四个三横境界的圃主。
这一百四十四人,作为下三层二十万人的最高管理者,瓜分了黑市里的所有生意。
妓院、烟馆、赌场、丹药铺、玉械堂(玄玉法器店)、玄武堂(玄武技出售),这是黑市中最赚钱的六种生意。
曹鹰能独占赌场四成的份额,说明他的实力在众多圃主之中是顶尖的存在。
许凡指了指摊位上的招牌道:“我开的店可不是赌档,只是跟人比力气,赚些小钱而已。”
他指向奎老头,义正言辞地说道,“是他组织大家来下注的。还说什么新店开张,庄家不抽成,下注无底额。这才吸了一群人来参赌。我只是顺势而为,给自己押了点银子而已。顶多算是参赌,可不算是开了赌档。所以这私开赌档的罪名,可安不到我的头上。”
曹鹰眼睛一眯,看向了奎老头。
奎老头慌忙解释道:“这扳手腕是新赌法。按照规矩,使用新赌法的,即便无报备,只要庄家不抽成,就允许开设三天。算作是试验之用。”
曹鹰问身后二人:“有这种规矩么?”
其中一人答道:“有的,当年,‘玄丝促织’就是这么流行起来的。无抽成,无底额,容易吸引人下注。可以很快验明一种新玩法适不适合搬进赌场。”
“玄丝促织”是黑市中最受欢迎的赌博项目,就是分派两人以玄气丝线控制两只蟋蟀相争赌斗。观赏性极佳。
整个东耀神州都盛行促织之道,达官显贵最喜欢斗蟋蟀,名贵蟋蟀的价格甚至能炒到上万两白银。
当初阻止许凡杀死宋程的那个历虎卫,她的名号叫做“织牙石榴红”,其实就是一种名贵蟋蟀的名字。
“既然有这样的规矩,那就不算私设赌档喽。”曹鹰双手一摊,“那这争斗又是因何而起呀?”
奎老头道:“既然是试验,就允许赌客反悔,这赌斗不公,引了众怒,所以我们才拿回自己的赌注。可这位摊主却不乐意,竟然不顾律法,当街杀人。”
“是这么回事么?”曹鹰环顾众人。
那些赌徒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对视,唯唯诺诺地回答道:“是这样。”
曹鹰缓缓点头,沉声道,“既然大家都不认同,那这赌斗就不合法。当街杀人就要偿命。”他看向许凡,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许凡都听呆了,万万没想到,奎老头还能再搬出这么个规矩来。真不愧是个老赌棍,翻手云覆手雨,玩弄规则的本事,叫人开了眼了。
奎老头摸索着八字胡,朝许凡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好像再说:“小子,敢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眼看许凡哑口无言,郑氏抱起梅思寒,拽了梅思暖,趁着众人不注意,扭头就走。
梅思暖急问道:“娘,你干嘛?”
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郑氏见被人发现了,差点气晕过去,恨恨道:“你说干嘛?当然是走了,难不成在这里等死啊?”
她见奎老头紧盯着他,目光之中满是阴狠,看那意思,是已经把她当成许凡的同伙了。
被一个三横境界的高手盯住,还有什么活路?
她十分绝望地哭道,“我的傻闺女呀,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你跟着许凡,就算能逃过了这一劫,以后也要食不安寝不眠呐。你看看他的个性,嚣张跋扈,不懂忍耐,动不动就要暴起杀人。这才半天的时间,他得罪了多少人?惹了多少仇家?他就是个惹事精,是个瘟神,跟着他,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迟早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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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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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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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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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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