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身边人的恭敬、谄媚、讨好、忌惮,安栩这份真实,表里如一的脾气,实在让人很难讨厌。
他为人是心狠手辣,对于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可以做到杀伐果决,身边除了最亲之人,便再不会相信任何人。
可是安栩不一样,她不会藏着掖着,她生气了会对他吼,高兴了也会对他笑,简单纯粹,虽说有些大逆不道,但对他并无真正的恶意。
也是因为这样,墨廷渊便喜欢跟她在一起相处的感觉。
他可以放下面具,像个孩子一样与她争吵,发泄心底的情绪,不用整日坐在太子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看着底下的人带着面具与他演戏。
那样的生活,他经历了二十三年,到如今实在太累了,太苦闷了,太乏味了!
安栩的出现,就好像一颗星星,在暗无天日的时候,拨开云雾露出头来,让他眼前一亮。
这么想着,即便是看到她那一副臭哄哄的小脸儿,心底的怒火也瞬间烟消云散。
“安栩。”他出声道。
“怎么,殿下又想吵了?”安栩回头瞪着他,一脸精力充沛,完全不在怕的样子。
她看得出来,这个太子虽然是别人口中的暴君,可实际上,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他到底是没有真的伤害过她,哪怕自己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和权威,他也只是耐着性子陪她吵架。
比起陆景琛对自己的厌恶与狠心,墨廷渊显然可爱多了。
“本宫突然不想跟你吵了。”他坐在那里,冷着一张清俊的脸庞,一本正经地说道。
安栩眨了眨眼,心想这么帅的脸,即便是吵架也很难讨厌的起来啊!
“那殿下叫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还想吵吗?”
“不想吵了。”
“为什么?害怕本宫吗?”
“不害怕,就是觉得吵架没意思了。”安栩如实回答。
她之前是害怕过他的身份,担心自己太过分,他会真的生气。
可刚才她试探了他的底线,发现他完全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所以此刻是真的没有害怕,也不担心,多了几分肆无忌惮。
说她是蹬鼻子上脸,恐怕也不为过。
墨廷渊眸底闪过一抹精光,故作神秘地说道:“那本宫带你去做点有意思的如何?”
“什么有意思?”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故意闭目养神不再理她,搞得安栩一颗好奇心越来越强烈。
马车缓缓前行,七拐八拐走入一个隐秘的小巷子,终于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停下来。
安栩迫不及待地先跳下马车,而后抬眼看着面前几乎跟废墟一样的小土房子满脸疑惑。
“这有什么好玩的?”她不理解地问。
墨廷渊没有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往前走去,无情则先一步过去推开了木门。
随着门被打开,一条长满了杂草的石子路出现在眼前。
安栩也懒得多问,只跟着他走进去。
这院子不大,有一间堂屋和两间小柴房,墨廷渊径直朝着中间的屋子走过去,安栩也跟上。
推开有些摇晃的木门,“嘎吱”一声,里面是布满灰尘的摆设,家具很破旧,与这落败的院子一样。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安栩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所以挑了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是个这么破的屋子。
这狗太子真的这么残暴吗?
墨廷渊见她这副德行,勾唇一笑,嘲讽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怕……是不可能怕的!”安栩昂首挺胸强撑到底。
见她倔犟,他揶揄道:“你不怕本宫在这里把你吃干抹净?”
安栩一听,差点儿当真了,甚至有些结巴起来:“你……你别闹了,刚才还说对我没兴趣。”琇書網
“本宫突然觉得,不吃白不吃。”
说着,他脸上浮现一抹邪笑,步步紧逼。
安栩吓得退后,用手一下子抵住他的胸膛,那结实而紧致的触感,即便隔着衣服仍然让人想入非非。
她愣了一下,想起他光着身子时的画面,脸色顿时红了起来,轻咳了两声说:“咳咳……殿下你正经一点,强扭的瓜不甜。”
“不甜但是解渴啊,本宫很久没碰过女人了,来嘛,你放心本宫会温柔一点,事后也不会告诉陆景琛,反正他有季芯柔,你也可以给他戴一顶绿帽子,就算是报复他,如何?”
他轻挑眉峰,眼底的暧昧之色更加深刻,越来越往她身上靠近,直到她的手臂都被迫压弯。
“别呀!”安栩咬着牙使劲推他,可这货胸膛如铁,穿上衣服显得高挑纤细,可实则却壮的像一堵墙。
“殿下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行吗?”
安栩知道,这儿不像刚才是大街上,急了有人可以喊,墨廷渊身为太子多少会有所顾忌。
但是现在没有半个人影,哪怕她喊破喉咙,估计也不会有人听见。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不分时间和场合硬刚,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墨廷渊还只当她是不会服软呢,没想到孤立无援的时候,也会有这种小鸟般的柔弱表情。
忍不住冷笑一声,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颚,微微抬起对着自己的眼睛。
“安栩,你知道拒绝本宫,是什么下场吗?”
“……不知道。”
“那你还敢拒绝?”
“可我是有婚约在身的,即便陆景琛对不起我,我也不能因为他这种人渣就轻贱自己去做下流的蠢事啊!”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为了报复一个渣男,然后便去给别的男人当玩物,堕落萎靡,这简直是最愚蠢的行为。
真正要报复一个人,是要把他忘记,然后让自己过得比从前好一百倍一千倍!
听到她的回答,墨廷渊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这个丫头,虽然直率,但并不蠢笨,甚至可以说她活得很通透。
知世故而不世故,难得可贵。
“很好。”他赞许地点了下头,放开了她,然后转身朝着里屋走去。
安栩松了口气,心想这墨廷渊到底搞什么鬼?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一起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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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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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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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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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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