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指尖微微绷直。
一阵沉默。
他生气了么......她惴惴不安,整个人僵在那儿一动不动,生怕他发火。
直到身侧传来少年低沉的笑声。
“叫你签个名就是欺负你了?”陆决懒懒地敲了两下桌子,“小同学,你这可是污蔑。”
语气理直气壮。
这个人怎么避重就轻呀......程溪觉得他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她指的明明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她有些委屈,无意识鼓了鼓脸颊。
她的脸颊和她的人一样,软绵绵嫩生生的。鼓起来特别可爱。
陆决被这个动作勾得心里一动。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他忍住伸手的冲动,压低声音不怀好意的问。
果不其然,程溪的脸一下又红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实在是被惹得有些恼,不禁抬头瞪了他一眼。
那种事......她现在能说得出口吗?
性子一向安静柔和,她恼火起来瞪人也十分绵软,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陆决却一下别开了头,动作很大,带得桌子也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她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发脾气,于是瑟缩在墙角不敢动。
“你以后别这么看人。”片刻,陆决重新转回来,声音硬邦邦的。
眉峰绷紧,似乎在忍耐什么。
操,她那么软软的看他一眼,他简直想把心掏出来给她。
***
被陆决最后那句话的冷硬语气吓到,程溪根本不敢再往他那边看。一连三节课都有些坐立不安。还好最后陆决也坐不住,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出了教室。
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很快又忧愁起来。
好不容易回到校园,她想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可被他这么一闹......她上课都没法好好上了......
程溪抿着唇,想了一会儿,轻轻戳了戳前座的蒋轩。
“那个......”这个问题实在太羞耻,但她又不得不问,声音很细很轻,“他是不是讨厌我啊?”
蒋轩一口水差点喷楚行之一脸。
“你说啥?”他呛得直咳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今天早晨他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就被陆决的电话吵醒,美其名曰早点上学路上不会堵车。
蒋轩心想您什么时候早早到过学校?再说骑山地车堵什么堵?
分明是想早点去堵人家新同学吧。
他还想问问程溪这是给陆决灌了什么迷魂药,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句。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蒋轩一脸说不出话的表情,程溪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很怪。ωωω.χΙυΜЬ.Cǒm
但是......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陆决为什么热衷于变着法儿的欺负她。
好学生都这么纯情吗?
联想到昨天看见的书呆子沈杭,蒋轩觉得自己理解不了学霸的世界,只能含糊道:“决哥也没有讨厌你的理由啊?”
程溪沉默。
她觉得自己似乎也确实没做什么让陆决不高兴的事儿。
看着她默然的样子,蒋轩心里直着急,正抓耳挠腮想要替陆决说点什么好话,上课铃响了。
这一节是班主任的课,吴慧敏准点踏进教室。
他只能转回去。
“期初考试的时间出来了。”吴慧敏并没有直接开始上课,而是宣布了一个让大家开始哀嚎的消息。
她推了推眼镜:“下一周周四周五考试,下下周一出成绩。到时候会根据大家的排名调整座位。”
“我能不能不考了!”蒋轩捂住胸口,横竖都是那么点儿分,他就是倒数第二排的命。
当然,陆决也是永远坐门口的命。
原本还在思索是不是哪里惹到了陆决,听见吴慧敏这么说,程溪心里微微一动。
下下周一就能换座位......
不坐在一处,他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欺负她了吧?
她的眼睛亮起来,原本纠结在一处的眉头也慢慢舒展。
只是......她又垂了头,剩下还有一周多的时间,要怎么熬呢......
这一节班主任的课,程溪罕见的走了神。
她努力回想这几天的事,终于在下课前,找到了一个可能惹到陆决的原因。
***
陆决在篮球馆待了快一天。
崇礼不缺钱,因此硬件设施格外好。光是体育馆就分门别类建了好几个,操场也格外的大。
来来往往换了不少上课的班级,他手痒痒想上去打两下,被旁边的校队队长拦住。
“下周要和七中打联谊赛,你这行吗?”队长叫何知遇,和陆决在球场上认识。
陆决打球的时候脾气总是格外好,一来二去,两个人也算是半个朋友。
看着陆决的手,何知遇直皱眉。
崇礼虽然硬件投入大,但招收的体育特长生并不多。校队水平参差不齐,他本来还指望让陆决来救场。
结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是还有一周吗?”陆决毫不在意,绕过何知遇,随手捡了个篮球。
站在三分线上,手臂一展,一球入框。
动作干脆利落。
馆里还有正在上课的班级,不少女生都偷偷看他。
“那是谁啊?”她们是高一刚入学的新生,还不知道陆决的名头,“好帅。”
“好像是高二的学长。”消息灵通的迅速分享八卦,“听说脾气特别不好,爱打架。”
可在这个年纪,这样桀骜不驯的男生格外惹眼。
他眉眼锋利,投球的动作潇洒帅气。衬衫领口散漫的敞开,一幅张扬霸道的模样。
有女孩子暗暗脸红。
“我求求你老实点儿!”看着陆决投了几个球,何知遇抢过来,“少抢我风头了!”
这句话是在开玩笑,身为校队队长,他不缺爱慕者。他也知道陆决对那些女生从来都不上心。
陆决懒懒地笑了笑。
他随意往女生们那边看了一眼,害羞的立马就低了头,有胆大的却冲他笑。
她怎么就不能和她们一样呢......
他兴致缺缺的转过头,想到早上程溪怯怯的模样,烦躁的踢了一脚篮球。
下课铃响,这是最后一节课。
眼看着有女生磨磨蹭蹭迟迟不走,一个劲儿往这边看。何知遇拍了拍陆决的肩:“你要是再不走,等会儿可就走不了了。”
还不得被学妹们围追堵截。
“老子又不和你抢女人。”陆决懒得搭理何知遇,捡了外套准备走。
刚转身,脚步一顿。
程溪立在场馆门口。
一下课就跑过来,她的头发有些散。发丝搭在光洁的额头上,脸蛋儿粉扑扑的。
抿嘴找了一圈,她的视线和陆决对上。
清透的眼睛立刻多了几分羞赧,不自在地眨了眨。
操。
陆决感觉心一下要跳出来,不由抓紧了手里的外套。
“学长......”有大胆的学妹在此刻凑过来,俏皮的冲他笑,“能要个联系方式吗?”
他看都没看,快速朝程溪的方向走去。
把学妹晾在原地。
对陆决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何知遇正要安慰快哭出来的学妹,却眼睁睁看着从来不搭理女生献殷勤的陆决走向了门口那个娇小的女孩子。
卧槽?他瞪大了眼。
“找我?”难以言喻的喜悦漫上心头,陆决低头看程溪。
她仰着头看他,眼眸中满满都是他的倒影。
让他都舍不得眨眼。
程溪轻轻点了点头。
有些紧张,她不自然地抓了抓裙角,最后鼓起勇气。
声音清甜。
“那天的烟多少钱,我赔给你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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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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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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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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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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