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工师以雌金为阴鼎,以雄金为阳鼎。
对应九州:钧州,燕州、禹州、岱州、江州、淮州、琼州、梁州、雍州。
全部的禹铸九鼎中,五者以应阳法,为阳鼎,四者以象阴数为阴鼎。
九鼎之上刻画的知识,则是【九兵】的根基,也是此世最早被活化的知识【屠学】!
据说鼎成之后,一连九日都有【太白金星】白日闪耀,为大吉之象。
鼎也从容器、炊具、祭器、礼器、到宝器、神器,代代演变彻底改变了实际用途,变成了国家供奉的神物。
此后,历代改朝换代成功,都被称为定鼎中原或者定鼎天下,便是由这九鼎而来。
在夏、商、周三代,鼎中清水常满,以占气象之休否。
当夏桀之世,鼎水忽沸;及周将末,九鼎咸震。
皆应灭亡之兆!
【九鼎】对赤县神州的文明传承意义重大,就连传国玉玺的意义都要远在其下。
在“百家争鸣”知识集体活化的那一天,它们被【九兵】的先辈们送到了阴世之中。
成为了整个赤县神州“山河国土大阵”、“龙气法禁”的阵局中枢。
至此,完全可以将这【九鼎】,视作承载着人道和本方土着天道的凭依、锚点。
如果说“上古十二尸”变成了天道的一部分,那这“九鼎”就是人道的一部分,永远都不可能再分割。
王远眼前这一尊不断吞吐龙气的禹州鼎里,装着满满一鼎“咕噜咕噜”不停沸腾的液化龙气。
剧烈翻滚的水面之下,竟煮着三颗硕大的...龙蛋。
“嘶!
如果一个朝代的气运金龙下一颗蛋,那这禹州鼎里煮着的三颗,似乎便是赤县神州历史上二十三朝中三个王朝的龙庭啊!”
看到此景,他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色如绀青相】看得一清二楚,在半透明的金色龙蛋中,山川城郭,园林宫殿应有尽有。
无论是建筑还是大树、小草,都完全符合绝对的横平竖直,或者绝对的对称,找不出任何一丝丝杂乱。
而且整体的建筑风格各不相同。
龙蛋最中央,金龙绕柱,辉煌夺目的皇宫上方,还分别挂着粱、晋、吴的金色大旗。
正殿中皆以一位浑身气势威武霸道的皇者为首,静静端坐着两排身穿各式龙袍的人影。
正是一朝中的所有天子。
王者的威严如山如海。
要不是王远同样身怀帝格,说不定已经忍不住拜倒在地。
三个王朝中天子的人数有多有少,火德、水德、土德也不一而足。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顶着一颗金灿灿的龙头。
身上的龙气越浓郁,脖子上的那颗龙头就完整,反之,就会残留越多属于人的特征。
规律基本上是从开国君主到末代帝王依次递减,极少有所谓的中兴之主。
也应了农业帝国中,“神通不及土地兼并”的客观规律。
除了他们这些正在被九鼎烹煮的天子之外,让人倍感压抑的龙蛋中再无旁人。
王远看得出来,这些赤县神州历史上的天子,之所以能存活至今。
只是因为全都被龙气深度侵蚀。
比地上那些充当法禁节点,变成“泥胎木塑”的城皇爷侵蚀程度还要深,永久变成了龙气法禁的一部分。
说他们是人形的龙气都毫不为过。
若说像一团肿瘤一样翻涌的三十三天,是混乱的极致,那这里就是规矩的极致!
“原来如此,从开国到灭国,每一朝每一代的天子竟然都没有去轮回。
而是脱离六道,沉睡在了这九鼎之中。
呃,也可以说是变成了这九鼎中的‘食材’,或者是用来点化龙气的‘丹头’。
自从这禹铸九鼎落入阴司之后,连九兵对它们的后续发展都不清楚。
枉我已经成就东方鬼帝,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
看到这种景象,王远也终于明白过来这禹铸九鼎跟上古十二尸一样,不止是表面上的九只大鼎那么简单。
里面装着从夏开始,到刚刚灭亡的大炎为止,一共二十三朝的天子。
代表亿万民心,口含天宪的历代天子,虽无长生之能,甚至大多数都比常人短命,却是人间的至高“神位”!
他们生前受万民供养,手握生杀大权,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甚至可随手废立人道诸神。
等驾崩之后又全都被天道送来这里,经过龙气千百年的洗练、烹煮。
人性消失,心里只剩下一丝代表体制规则的纯粹“神性”——【天子】!
正应了那句话,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而这禹铸九鼎和历代天子全都加起来,才是真正的“山河国土大阵”和“龙气法禁”的阵局枢纽。琇書網
王远心中一动。
“总感觉我【阴天子】的晋升科仪,怕不是就要落到这上面了。”
伸出手去捞了捞,禹州鼎中液化的龙气像真正的水流一样波动了几下。
虽然不烫,却怎么都触摸不到里面的人。
显然,就算王远身怀禹州之主的龙气、东方鬼帝的帝格、还有【燮理阴阳】的强大神通。
也暂时没有权限去干涉这整个人道的根本。
王远悻悻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上却渐渐溢出一丝喜色。
“先前我们拿上古十二尸的污染没有任何办法,一群尸解仙也无能为力。
现在随着靴子彻底落地,已经确定这污染是在为【人道洪流】提供,接入人类集体无意识大海的锚点。
本身的杀伤力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能解决掉恶念黑泥带来的麻烦,这【人道洪流】的危害就能削减大半,剩下的天河弱水可以轻松应付。”
“【人道洪流】之所以能从根本上扭曲人道,依靠的是夏商两代四位‘人皇’的位格。
‘天子’自削四品,为九五之尊,天之嫡长子。
位格虽然不如一言九鼎的‘人皇’,却照样口含天宪,在人道之中威能莫测。
从当初穆天子一言便打开【地户】,让杀生树趁虚而入,就可见一斑。
或许一位天子的权能远远比不上一位人皇,但如果是三位、十位、几十位一起上呢?
它们有四位人皇,我要是用四十个天子,甚至一百个天子。
有没有可能反向撼动四位人皇的锚定?!”
反复端详着面前可以实现天子大规模批发的九鼎,王远眸光闪烁。
自己和九兵刚好遇上一个万分棘手的大难题。
这边大表哥正位禹州之主后,绑定了土着天道的九鼎,就立刻与之共鸣,似乎并不是什么巧合啊。
更像是土着天道自救的一种应激反应!
“我有【彼岸三界】,这鼎有五阳,四阴,三才、四象、五行兼备。
但想要调动这些鼎中天子的力量,单单禹州一州的火候似乎还不太够。
禹州鼎是一尊三足的阳鼎,若是大表哥能再打下一州,凑上一尊四足的阴鼎,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
时光飞逝。
距离第一场天灾爆发,转眼就到了三个月之后。
五月份,迫在眉睫的【人道洪流】还没能解决,“小冰河期”的异常天气又再次如约而至。
去年大旱,今年自然而然又变成了大涝。
一连半个月都没有怎么见过太阳,只要一言不合,淅淅沥沥的雨水就又洒落下来。
哒哒哒...
八匹雄健的鬼驹脚踏冥火,拉着一辆像小型宫殿一样的宽敞马车一路飞驰。
眨眼便跨过了禹州和岱州间古老的界碑。
好似一团无形无质的黑色云烟,轻轻松松跨过溪流、森林、大河、高山...穿州过府如履平地。
马车头顶的乌云中,还有一黑一红两条二十丈长的夭夭蛟龙,在云雨中上下翻滚嬉闹。
这种天气正是紫苏和花铃这两位【水官】的最爱。
她们从自己母亲,如今唯一的浊河之主【浊河龙王】龙韶那里领了职司,顺便抽走沿途过量的雨水,再排入沟渠。
尽力削减水患。
宽敞的车厢里,简单披着一袭青衫的王远本体躺在姐姐柔软的膝枕上。
脸上的神色却因为沿途【天视地听】中听到的对话而越皱越紧。
“婆娘,晚上不用再煮野菜了,咱们村里又有‘香肉’可以吃了!”
“啊?这次是谁家的呀?”
“栓子他娘上山砍柴,雨湿路滑,腿给摔断了,以后都干不了重活了。”
“那...他家出肉,咱家想分一份可得出盐了,幸亏还留了一小撮,要不然就只能喝汤了...”
这对夫妻有些兴奋的交谈声,来自附近一个村落。
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们口中这“香肉”的来历。
马车又走一段。
“特奶奶的,大哥,我昨晚上又输钱了,你说这都什么破手气,咱兄弟什么时候才能一夜暴富啊?”
“又输了多少?”
“上次矿场孙掌柜赔偿给咱的钱全都输光了,一个子没剩。”
“没事,等明天下矿叫上强子吧。”
“得咧!那姓孙的虽然心黑,但现在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咱兄弟们挖的煤让他吃得满嘴流油。
好歹一条命,怎么也得给咱们兄弟出点血。”
“......”
类似的对方听着平澹,却隐藏着一股子刻骨的血腥气。
凰妩温柔地帮王远按摩着青筋突突直跳的额头,轻声安慰道:
“不要想太多,咱有多大肚量吃多大的饭。
禹州能及时重启州一级的‘龙气法禁’,用重新拧成一股绳的人心愿力,削弱了【人道洪流】的祸患。
你和景焕已经很不容易了。
岱州和禹州一样,直面了第一波【人道洪流】,症状明显的也都已经被阴差们用【道德】修正。
洪水过境,恶念黑泥沉淀下来之后,后续潜移默化的影响本就在预料之中。”
一边说着随意招招手。
马车之外自有随行的阴兵、阴将低声应诺:“夫人,末将领命!”
手持狼牙棒疾驰而去。
区区三个月的时间,对王远和凰妩这样寿元数百上千年的青篆真人好似一瞬。
但俗世之中却发生着细微而深刻的变化。
九州中面积最小的禹州,第一个完成统一,也重启了州一级的“龙气法禁”。
在【人道洪流】之中表现最好。
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赈济灾民,疏浚河道,清理“性本恶”,好不容易才将整个禹州重新安顿下来。
接着崔越主持的电力系统和相应加工机械,也开始在登州小规模试点。
用如山似海的物力去进一步夯实“龙气法禁”,筑造抵御秋季洪峰的堤坝。
王远和周景焕这两位禹州的统治者密谈了一次,又重新修订了争龙计划。
虽然三位兵圣足以在短时间内让泾王军迅速攻城略地,扩大地盘。
但如今有一柄利剑高高悬在头顶,现在可不是地盘越大越好。
稳固基本盘,夯实现有的龙气根基比盲目扩大占领区更重要。
否则就算拿下再多土地,也都是只能吸血不能补益的烂摊子。
禹州是三足阳鼎,相邻的燕州、岱州都是四足阴鼎。
只要最后能完整拿下这两州中的任何一州,就能凑成一对阴阳相济,试着调动九鼎中那些天子的力量。
素孤云仗着海量的军火供应,正在以工业国打农业国的架势在燕州之地上高歌勐进。
岱州则是【九兵】的大本营,可以借力。
最好的设想是,等他们完成内部整合,再以绝对的优势兵力直捣黄龙!
王远这次刚刚腾出空闲便来到岱州,正是为了应对秋季洪峰做第二手准备。
一年中,农历的七、八、九三个月是秋天。
也是【大司命】预测的洪峰爆发之时。
就跟每次发生潮汛的时候,水坝都会提前放水一样。
王远作为应对危机的总负责人,也准备尝试提前引爆这【人道洪流】。
执行地点就在距离【归墟】最近的禹州和岱州。
反复研究之后,有可能通过众生某种强大欲念,将之提前引爆的传统节庆或重大公共事件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7月22,财神爷的生日。
这个根本不用多说。
如果有一天神仙的地位完全靠信仰去衡量,那财神爷必定是当之无愧的炎汉神王!
另一个则是王朝崩溃之前,八月份的“秋闱”。
在各州州城(包括京城)举行,凡本州生员与监生、荫生、官生、贡生,经科考、岁科、录遗合格者,均可应试。
每三年一次,考过者便是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
而且有句老话说的好。
——在这岱州的地界上,不孝有三,无编为大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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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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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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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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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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